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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穿越这回事
作者:天际驱驰
问凝还清楚地记得, 安然挨了家法, 清醒过来后, 抱着方太太又哭又笑, 不住口地喊娘亲。没有因为挨打而哭哭啼啼撒娇发气, 相反, 每天都眉开眼笑, 喜喜欢欢,特别爱跟方太太腻腻歪歪,黏黏乎乎。
其实, 方太太把原主带养到四岁后,便把原主放在方府,托王大太太和李二太太以及自己的陪嫁嬷嬷照顾抚养, 她则去了安凌墨的外地任所陪伴夫君。
等安凌墨升官回到洛城时, 原主已经七岁了。方太太在原主的生命中缺失了重要的三年,导致原主跟方太太并不太亲近。
原主除了会撒娇跟方太太要东西之外, 遇到什么事, 或是受了欺负, 都不会说。原主在漱玉书院读书的那三年, 过得并不开心。小孩子不开心又不会找人倾叙, 表现出来就是越变越乖张。
想不到安然挨了一场打后, 倒跟方太太的关系和感情一下子亲密起来。这样的变化,当然令大家都欣喜,谁也没想去追究其中的为什么。现在, 问凝知道了, 一切的变化,都事出有因。
安然是带着对原来世界那个妈妈的爱和思念投入方太太怀里的!安然先认同了方太太,才进而认同了小安然的人际关系,并最终认同了这个世界。
问凝明白了,安然跟方太太的关系,始终是安然所有人际关系里的重中之重。因此,当安然被赶出安家时,安然会不顾一切,跑去安府门前哭着闹着要娘亲。
因此,当方太太因车祸离世时,安然会遭受那么沉重的打击,几次三番哭晕厥过去。
安然对方太太,是两辈子对母亲的依恋和感情。
感情的闸门终于打开,安然眼里流下滚滚热泪,他说:“阿凝,你不知道,这些年,天天都有娘亲管着我,护着我,我过得有多开心,有多满足……我都不想长大,就想天天在娘亲跟前膝下承欢,我就想,一直一直都这样……”
问凝现在,深切地体会出安然对方太太的孺慕之情,这样的丧母之痛,不是任何语言能安慰的。问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扯了自己的巾帕递给安然。
安然接过来,擦了擦自己的泪,平息了一下情绪,吁出一口长气,又说道:“阿凝,后来,我想通了,大约,在这个世界,我跟太太就只有九年的母子缘份,缘份尽了,自然就要撒手。”
问凝轻轻“嗯”了一声。
安然又道:“不过,我跟母亲的缘份,也许,还会在另一个世界再续。”
什么意思?问凝脱口问道:“还有另一个世界?到底有多少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安然的母亲是方太太,莫非在别的世界,都有一个安然的母亲?然后安然就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与活在不同世界的母亲们再续母子缘份?
安然该不是一个在各个世界窜来窜去的人吧?简直太可怕了!这个认知,让问凝觉得崩溃。
大约问凝的语气太急切,流露出惊恐,安然道:“我也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个世界。不过,阿凝,你不要怕,没事的。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你的猜测?你想干什么?”
“前一世,我妈妈在我刚满十九岁时,车祸离世,这一世,太太也是在我还差几天十九岁时,车祸离世。是不是非常相似的场景。前一世,我在二十岁前后,跟人打架时,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所以,我猜,我会在二十岁左右再次穿越,去下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还会有个妈妈等着我。”
方太太死了,不过是跟母亲的暂时分离,等他再次穿越了,便会再次拥有母亲,再次拥有母亲的疼爱。所以,为什么要悲泣呢?这么一想,安然很快就从方太太的死亡阴霾下解脱了出来。
问凝盯着安然,忽然之间,也明白了很多事。
对方太太之死,安然痛哭过几场之后,就想开了,安然是真的想开了,既然在不久之后的将来,可以跟母亲在另一个世界再续母子情缘,又何必在这个世界哭得死去活来?
安然确实也算不上消沉,他只是完全空闲了下来,什么事都不想干了,既然即将离开这个世界,自然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人和事都不再感兴趣了。
甚至对林素娇的另嫁,和凡一的失踪,安然也没有兴趣过问,因为知不知道内里原因,对一个即将离开的人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问凝问:“你说,你会在下一个世界再拥有一个母亲,那你在这个世界呢?你在你原来的世界呢?”
安然十分不确实在道:“大约,应该是,死……了吧。”
明白了,元宵夜那晚遇到抢劫,后来,被凌肆挟制,安然都没有反抗挣扎,原来,安然是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等待着好去下一个世界跟又一个母亲重逢!
安然所有的怪异行为都有了解释和原因,问凝非但不觉得释然,反正觉得非常生气,是那种看着自己的孩子,明明知道前路是死亡,还一个劲地往死亡的道路上飞跑的生气。
问凝蓦地站起身,气得身体都在打颤,叫道:“你那么想念你母亲,干什么不去死?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死啊!干什么要等着别人来杀你?”
安然早点死了,就不会发生凌肆挟持这回事,桂太君和方阁老也不会因此突然离世。
安然道:“穿越都是因为意外事件引发的……自杀的,好像不能穿越……”至少在安然看的小说电视里,穿越都发生在意外之时,没有人会为了穿越而自杀。
问凝怒不可遏,又悲不可抑,叫道:“好!想死,我成全你!”然后冲了出去,转身之际,蓄在眼里的泪,飞溅而出。
昏昏沉沉之中,安然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想跟问凝说,叫道:“阿凝,不要走,我还有话跟你说。”
问凝听了这一句,脚下微微一滞,终是走了出去,重重摔上房门。
次日一大清早,问凝就去把木尘叫了起来,吩咐他去街坊里请个木作匠人,带上木料,来寄园干活。木尘奇道:“阿凝,要修补什么东西?还是要打造新家俱?”
问凝冷着脸,道:“叫你去喊人,你去就是。”语气淡淡的,但透出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木尘也早就习惯了问凝这么跟他说话,答应着赶紧出去请木作匠人去了。
等木尘带着木作师傅和两个抬着木料的学徒回到寄园时,问凝走到安然的房间外,“咔嚓”一声,把安然的房门落了锁。
木尘又一惊,问道:“阿凝……”
问凝打断了木尘的话:“你跟阿菡,还有阿巧阿碟三个,把窗子顶住,绝不能让人从窗子逃出去!”
“……你想干什么?”木尘还是问了出来。抚菡和阿巧阿碟也都起来了,在外进看着,她们也满肚子疑问,木尘的问题也是她们想问的,全都看着问凝。
昨天中秋,今儿八月十六,阿辰一早起来去太乐署应卯去了。此时,整个寄园,就只有安然还睡着。
安然现下不练舞了,年轻人还是喜欢睡个懒觉,往往要睡到巳末午初才起来,洗漱收拾了之后,把早饭跟午饭做一顿吃。
问凝冷然道:“别问了,听我的就是,相信我,我不会害爷!”看着木尘等四人走到安然的窗户前准备好,问凝便吩咐木作师傅:“先封门,后封窗!要给我封得扎扎实实的,里头那个不是吃素的。封住了,我付五倍工钱,封不住,我要去砸你家招牌!”
木作师傅听问凝说得厉害,有些忐忑:“容姑娘,会不会闹出人命?”大家已经在寄园住了四年了,也跟左邻右舍,街坊邻居们熟络了起来,何况寄园还住着大名鼎鼎的花魁公子和太乐署供奉,邻里们自然而然都十分关注寄园里的情况和动静。
有那善于察颜观色的,便看出来了:花魁公子和容供奉只是寄园里名义上的当家人,寄园里真正当家作主的,里里外外一把抓的,是这个叫做容问凝的老姑娘。
问凝朝木作师傅微微一笑:“怎么会出人命呢?柴师傅想多了。我们家爷脑子出了点毛病,我帮他治治。今儿封上了,过几天,还得请柴师傅来给拆了。”
木作师傅没再多话,量了门窗尺寸,带着学徒把木料解成粗厚的木条,然后用大铁钉干脆利索地把木条钉在了门框上。
封门封窗这种活计,对木作师傅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不消多少时间,就把门和窗全都牢牢实实地封了起来。木作师傅也知道花魁公子是个会跳舞的,花拳绣腿上着实有几分力道,生怕安然发狠耍横,从里面破门而出,还另外加了几根粗实的木方,顶住门框窗框。
木作师傅在外面拿大铁钉钉木方子,钉得“咣咣咣”直响,早就把安然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赶紧去开门。
那门是往里面开的,安然一拉,竟没有拉开,使劲再拉,便听见了铜锁跟扣环撞击的轻响,他顿时明白,他被反锁在了房里!
安然没来由地心头一慌,一边使劲拉门,一边又使劲拍门,一边叫道:“开门!开门!谁把我反锁在里面了?快给我开门!放我出去!”
门被反锁了,安然便去推窗,想从窗子跳出去。窗扇本是朝外面开的,不想,窗扇似乎被人从外面顶住了,根本推不动。而那铁钉钉进木头的“咣咣”声在门和窗同时进行,使安然很容易就明白了:有人要把他封在房间里!
安然再猛力地踢门推窗,叫道:“谁叫你们来封我门窗的?给我住手,放我出去!屋里还有人啊,住手!放我出去!”
外面没人应声,只是“咣咣咣”之声不绝,一股恐惧和绝望,渐渐涌上安然心头,他发疯般地撞门撞窗,叫道:“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