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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从通房到贵妾
作者:天际驱驰
雨桃向问凝转述了方太太的意思。
方太太的意思也十分简单:就是让安然在把已经接下了雅集请柬应酬完以后, 平时除了应付太乐署派下来的差事之外, 就不要再接新的宴饮邀请了。
方太太之所以把自己名下的商铺转让了一间获利最丰的给安然, 就是想用商铺的盈利养活安然, 平平安安地渡过这几年再说。
安然一大清早去敲安府大门, 被安府拒之门外的事, 早已经在洛城官宦之间传开了。果然像梁小峰猜测的那样, 都以为安然被安家逐出家门了。
因此,方太太倒不是担心安然因为搞不清楚朝堂派系,而会被卷进派系斗争中, 谁有兴趣花力气去拉拢一个没有家族背景的小小乐官?
方太太担心的是另一回事:现在安然成了个没有了靠山的无品阶小乐官,只怕那些个高官勋贵们对安然不会再心存尊敬,莫要又闹出像当年睿王府小世子强邀安然“做客”, 或是当面调戏羞辱安然的事情来。
一个没有家族背景的小乐官, 如果真遭受了勋贵高官们的调戏羞辱,除了忍气吞声, 还能怎么办?避免发生这类事件的最好办法, 就是不再接受达官贵人们的宴饮邀请, 防患于未然。
问凝心头深觉方太太所虑极是, 垂着头一一答允。
雨桃又道:“其实, 这些话, 本不必避开然哥儿,不过太太还交待了一件事。”
“姑姑请示下。”
“太太还担心然哥儿没有了家里的管束,在外面受到狐朋狗友的引诱, 做出些拈花惹草, 污七八糟的事情来。阿凝,太太叫你,要把然哥儿盯紧了,要行为立身清白端正……”说到这里,雨桃压低了声音道:“……将来,等朝局稳定了,家里才好覆水重收。”
问凝心下了然。
雨桃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然哥儿现是太乐署供奉,时常要在教坊司走动,你要防着,千万别让然哥儿被教坊司的那起狐媚子给勾搭去了,然哥儿的婚事,须得他重回安家之后再议。如果然哥儿有这方面的想法,你阻止不了,就赶紧通禀给太太。记住了吗?”
安然早就被林供奉家的那个胡女之女的小妖精勾搭上了,哪里还轮得到教坊司的狐媚子?
在问凝心里,安然不管男装女装都是天仙一般的人儿,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怎么看得上那个胡女之女?当然是胡女之女仗着自己容貌奇异身材诱人勾搭了安然。
在明确知道安然对自己没有意思之后,问凝很硬气地控制着自己的感情,把她跟安然的关系,定义为亦仆亦友,安然要喜欢谁,要娶谁,她都不想插手,再说,她也没资格插手。
然而,现在,方太太把这个资格赋予了问凝!安然如果想在这段时间迎娶林素娇,问凝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借方太太之手,坏其好事,棒打鸳鸯。
问凝不知道自己听了雨桃转述方太太的话时,是种什么心情,微垂着头,轻轻“诺”了一声。
雨桃又道:“阿凝,你做好了这事,太太自然不会亏待你,必会重谢。”
晚上,问凝把方太太说的让安然暂时不要再接新的宴饮邀约的话转告了安然。
此时,安然对母亲的见识已是十分钦佩,他觉得,若没有方太太给他经纪把关,他指不定会接收到什么乌烟瘴气的宴饮邀约呢。
安然毕竟已经做了四年乐官了,进出教坊司,隐隐约约听说过几次乐伎寻死事件,知道这时代的勋贵人家的子弟,能玩出来的淫-靡花样太疯狂了,简直不把乐伎当人看。安然不想误入那种宴饮场合,更不想成为那种宴饮上被玩的那个。
现下没有方太太给他经纪把关了,他知道该接哪个的宴饮邀请,又该拒绝哪个的宴饮邀请?
因此,安然十分乖巧地答应了方太太的建议,决定把已经接受的请柬应酬完,不再接收新的宴饮请柬。
然后,安然清点了一下由方太太出面已经接下的宴饮请柬,演出档期已经排到明年四月间了,已经预定下的最后一场宴饮歌舞在明年五月上旬。之后,安然除了应付太乐署交下来的歌舞差事外,基本上就空闲下来了。
安然打算在新帝登基以前的这段空闲时间里,把该办的事情办了,好生享受一下悠哉闲适的生活。
再然后就是好好锤练一下身体,他现在十八岁,身体即将长成定型,现在是还能锤练身体的最后时间。
跳完《旗舞:男儿当自强》之后,安然深深觉得自己在体力上还有所欠缺。女装舞蹈多偏于柔缓,激烈程度有限,自己的身体能够轻松胜任。
但如果要表演像《旗舞:男儿当自强》这一类的全程动作都比较激烈昂扬的舞蹈时,自己的体力明显不足。安然决定利用这段空闲时间,集中进行体能强化练习。
问凝本来就管着寄园的帐簿和收支,这下是成了名正言顺的管家婆,就在问凝努力适应新身份,努力熟悉新业务时,想不到方太太许诺的重谢,不用几天就送到她手上了。
那份重谢,只是几张契券:那是安府已经办好迁出手续,并帮安然独立立户的户籍册,并一张婚书,和一张已经销注的身契。
在户籍册上,安然是户主,这一点,问凝不奇怪。奇怪的是第二页上,便是问凝的户籍页,上面清清楚楚写明白了,她跟户主的关系:她是他的妾。
销注的身契表明,安府已经把问凝放身从良了。
那婚书又表明,在安府把安然和问凝逐出家门之前,安府就已经把这桩纳妾婚姻到官府进行过报备登记。
一个平民女子嫁人为妾,并到官府进行过婚姻报备登记,问凝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安然的贵妾。
贵妾的身份虽然不如正妻,但是,是官府认可的婚姻关系,会受到大唐律例保护,贵妾不可以被随意打骂,变卖,送人。
问凝接过这几张契券,飞快地瞥了几眼,就收了起来,她一点不想让人知道。对于方太太说送就送的重谢,问凝完全不觉得惊喜,倒有几分满心不是滋味。
从小通房一步登天成为贵妾,是那些想攀高枝的小丫头们的梦想,可是,这梦想,如今已经不是问凝的梦想了。问凝更想跟安然保持距离,做朋友,做助手。
问凝把安然的户籍册子还有婚书身契一起装进了装着商铺契据的小木匣子里,然后放进了她的小衣奁里,还在小衣奁外加了把小铜锁。最后把加了小铜锁的小衣奁放进衣箱里。
问凝在寄园里并没有像在清如院里那样晚晚歇在安然房中,她在后进厢房里有一间属于她的房间。安然则住在外进,平时都由凡一和木尘两个随身伺候。
虽然安然骤然之间被赶出了安家,着实让寄园众人慌张惊恐了一阵子,不过有梁小峰出面,很好地安抚了大家的情绪,又有问凝不动声色地支撑起寄园的琐碎杂事,以及金钱帐务,使得寄园众人情绪平静平稳地渡过了这段时间。
不管怎么说,安然在离开了安府后,勉强算自立了。
对于寄园众人将来的出路,安然显然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就想着,几年以后能够重回安府,只要在寄园熬过这几年艰苦日子就好了。寄园只是他在安府外的一个创作基地罢了。
梁小峰虽然在寄园也有一间住房,但他有自己的家,他也不好意思把手伸得太长,不太好多管寄园的事。
作为寄园户主的阿辰,他一门心思追随安然,醉心于琵琶技艺的精进突破,更醉心于新曲子的谱写,这一点,倒跟安然兴趣相投。
但阿辰显然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人,更是一个不会照顾别人的户主,他只满足于现状,对未来从来没有规划和打算。
只有问凝,她从不曾把自己当成安然的贵妾,只等着重回安府,妾随夫贵,坐享荣华。
问凝觉得,她更应该算是寄园众人中的一员,是属于回不了安府的人。因此,她要抓紧机会,为寄园众人谋一条安身立命的出路。
问凝第一条措施,就是把凡一和木尘两个送去那间商铺里做学徒,一则,问凝可以更加随时真实地掌握商铺的买卖经营情况,二则,让这两个在商铺里学习一些商铺经营管理的本事,以便将来自己发展。
问凝的第二条措施,就是停了所有人的月例银子,改发佣金。问凝没有再给丫头们分等级,觉得大家都是良籍平民,都是“投奔”容辰的远房亲戚,身份应该是一样的。
月例银子是主家发给卖身在主家的奴婢们的银子。这笔银子可发可不发,是主家对奴婢们的恩赐。问凝觉得他们现在都是良籍平民,并不是卖身给安然的奴婢,安然使用他们,就该支付相应的佣金。
虽然凡一木尘抚菡巧儿碟儿五人是安然花了大价钱托人把他们赎买出来的,但是,报恩归报恩,关系要理清。
问凝没有独断专行,在实施自己的措施前,都有向安然请示。安然听了,浑不在意:“问凝,随你吧,管家这回事,你比我在行。”
就在安府把安然从安家赶出去,令安然心情十分低落的时候,安然在小较场跳的那支《旗舞》,却在洛城传扬开来。
所有看过安然那场舞蹈的观众都赞不绝口,说从来没见过如此威武雄壮,气势磅礡,激情澎湃的壮行舞。还纷纷感叹,只怕这舞此生再难一见。
特定的场合,表现特定的舞蹈,才能相得益彰。如果把壮行舞搬到达官贵人们的宴饮上,先不说有没有那么大的场地给安然挥洒,单是舞蹈氛围跟宴饮气氛就很不相符,影响大家的情绪。
那首《男儿当自强》也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地在洛城传播开来,传播速度远远超过了《水中花》。在这个没有网络的时代,那样快的传播速度,真令人惊讶。
当然这首歌得以迅速传播开来,也得益于那首《将军令》,那是这个时代惯常演奏的曲子,大家都对这个曲目耳熟能详,配上了歌词,很容易传播开来。
再加上安然的歌词多是俚语,大字都不识的寻常百姓,多听几遍也都能懂。何况俚语歌词是如此的催人上进,奋发图强,还透出一股侠义精神。
而侠肝义胆最被平民百姓们称颂赞许,这歌词就像唱进了平民百姓的心坎里一般。
旋律熟悉,歌词赏心,这首歌想不流传开来都难!
随着歌曲的流传,安然的男装舞蹈开始打开了局面,以前宴会主人总会向安然明言要求要表演女装舞蹈,现在,这条附加要求,不知不觉间就被取消了。
只是安然尚未编出适合在宴饮雅集中表演的男装舞蹈,再加上刚给洛城官场表演了一场被撵出家门的苦情戏,又不准备再接宴饮请柬,安然也没心情编新舞,就还是且用旧舞支应着。
转眼过了年节,到了元和十五年。二月下旬,寄园来了个意想不到的来客,是个官媒,前来向安然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