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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旗舞:男儿当自强
生平第一次, 他的舞蹈, 不是助兴, 而是振奋军心, 激昂士气
作者:天际驱驰
安然穿着一袭战衣走上京畿卫北营小较场前的高台。这套战衣仿照军中旗牌官的战衣式样, 上头戴着尖顶明铁盔, 盔顶饰黑缨花及皁绢盔旗, 盔下用青纻丝顿项,两边缀鼠毛护耳。
身上,内穿铁红色虎绸道袍, 束袖,外罩青纻丝方领对襟无袖齐腰甲,下穿青纻丝鼠毛缘边战裙, 战甲和战裙上通缀金属丁, 下面穿着一双皁皮靴。
安然这身行头,看上去跟普通的旗牌官战衣差不多, 其实, 为了便于舞蹈, 做了很多细小的改动。
比如, 头盔看着明晃晃的, 其实打造得薄薄的, 而且为了动作灵活,缩小了头盔尺寸,降低了盔顶高度, 为了不在翻滚中, 头盔脱落,还增加了颔下丝扣,用于固定头盔。
身上的战甲,战裙,以及通缀的金属丁也做了相同的轻薄处理和固定处理。
安然本来就生得清俊飒落,只是眉眼偏于温润,安然便叫问凝把他的眉形修做剑眉,以增加英武之气,此外未再做任何妆饰。
一般而言,安然上台歌舞,都不会说什么话,觉得歌舞就是他要说的话。
这一次,安然走到高台前端,先朝端坐在高台一侧的杜老将军抬手一揖,深深一礼,大声说道:“晚辈安然,谨代表个人,和我的创作团队,向杜将军贺寿,祝将军身康体健,身心愉悦,多福多孙,花开不败。”
杜老将军听了这祝福,乐得呵呵直笑,摆手道:“承安大人吉言。”
安然又转向站在小较场的黑鸦鸦一片的京畿卫军卒,高喊道:“在下预祝众将士,奋勇杀敌,建功立业,驱逐番突,平安凯旋!”
台下军卒肃立,静寂无声。
安然退后两步,把手一抬,高台边的伴奏小乐队立即开始了奏乐。“咚”“咚”“咚”三声擂鼓,拉开了安然的歌舞序曲。
这次,为了乐曲更具有振奋情绪的效果,安然把问凝的木鱼,换成了鼓点,向教坊司借用了重鼓伎,击锣伎和唢呐伎,因此,乐曲一起,便有一种振动人心的悸动。
并且,这是一曲这个时代的人们很熟悉的曲子——《将军令》。这首曲子常用于戏曲中的开场音乐和为摆阵等场面伴奏,民间艺人也常吹奏此曲以增加节日气氛。
而《将军令》的散板引子,即是重鼓擂鼓三通,跟着乐声响起,强而有力的鼓点节奏,由慢而快,阵阵频催,立即就渲染出即将开始战斗的紧张气氛。也把现场的万余京畿卫兵卒的情绪带入到一种即将出征的氛围中。
凡一在乐曲中,高举着一面土黄色彩绣熊虎牙旗走过来,交到安然手里。
《将军令》的散板引子极短,正在此时,过渡到慢板段落。此段落的旋律庄严稳重,并采用“句句双”的重复旋法,琵琶轮弹有力,胡琴低音衬托,凸显出旋律所蕴含的内在力量,模拟出将军升帐时,那庄严稳重又威风凛凛的情状。
安然郑重接过,配合着乐曲声,高举旗帜,一步一步走到高台前端,宛如接到将军号令的将士,准备赶赴战场,神情肃穆凛然,视死如归。
走到高台前端之后,安然猛地双手翻飞,把旗杆围绕着自己的身体,挥舞得猎猎作响。
这旗帜看着跟军队里的熊虎牙旗相似,也是做了改动的,旗尖缩小,饰以火红缨花,旗长不变,旗面放宽,使得舞动起来越有气势,旗面末端饰以牙齿状垂旒,在舞动中,能发出声音的主要是旗面和垂旒。
安然挥舞着熊虎牙旗,大开大合,随后接着一连串的旋子,空翻,侧翻等高难度动作,直舞得旗影阵阵,旗风烈烈,令人眼花缭乱。
此时乐曲不知不觉进入快板段落,快板段落的乐曲其实是慢板段落的变奏,采用了快速的十六分音符节奏,并在拍子中的强音位置进行重鼓擂击,表现出将士们浩浩荡荡,雄姿勃勃地奔赴战场的情景。
在长长的序曲舞蹈之后,杜宁启举着帅旗大纛走上高台,这是一面真实的帅旗大纛,帅旗所在,便是元帅所在。
杜宁启稳稳托住帅旗大纛,缓缓从高台后面走到高台中间,代表着军队战线向前推进。
随后,凡一和木尘穿着真实的兵卒铠甲,举着真实的旌旗护卫在帅旗左右。
此时,安然亦站在帅旗大纛之后,乐曲忽又拉回到散板引子后段,安然高歌道:
“傲气面对万重浪,
热血像那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如精钢,
雄心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我发奋图强做好汉。”
唱到这里,在台下的创作团队的人,一起整齐地高喊了一声:“嘿!哈!”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热血男儿汉,比红日更光。”
“嘿!哈!”
这首歌跟安然以往唱的所有歌的风格完全不同,单是歌词听着就有股子让人热血沸腾,气势昂扬的感觉。
再加上安然一改清亮的嗓音,故意微微沙哑着嗓子,使歌声透出一股悲凉苍茫之意,仿佛就是杜老将军一生的写照。
杜老将军大马金刀地坐在高台边,身姿凝重如松,一脸肃色,看不出他内心的波澜,他只是很专注地看着安然的歌舞。
安然一口气把前阙歌词唱完,在一段抒情乐章之后,乐曲转为激昂。安然围绕着帅旗,不断翻滚,身形矫健,身手利落,把熊虎牙旗挥舞成一片旗海。
安然宛然置身于一片旗海之中,挥舞虬劲有力,动作刚猛利落。
仿佛,他就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军卒,精神充沛,斗志昂扬,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力量。
他是冲向敌群的□□利剑,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他是屹立在边境上,永不退却,永不倒塌的一座城池!
安然再次高歌:“让海天为我聚力量,
去开天辟地,为我家邦去闯,
看!碧波高涨,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
我是男儿当自强。”
“嘿!哈!”
“昂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
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
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比红日更光!”
“嘿!哈!”
这一段,安然不再是一个人歌唱,那个教坊司的锣手站在高台下,一边伴奏,一边跟安然合唱。
这一段唱完之后,杜宁启缓缓高举起帅旗大纛,率领着两面旌旗手,缓步走向高台前端,最后帅旗大纛柱立在高台上,巍然不动。
两面旌旗被凡一和木尘高高举起,缓缓地左右挥舞摇晃。
乐曲中,安然也站到杜宁启身后,高举着熊虎牙旗,跟旌旗同节奏挥舞摇晃,这是胜利的旗语,代表着他们经过浴血奋战,取得了胜利!
乐曲进入急板段落,仍是慢板段落的变奏,只是拍节变得更加紧缩快速,旋律气势剧烈紧迫,却迸发出一股振奋人心的力量。
安然带领着几个教坊司调来的乐伎,一起大声高唱:
“让海天为我聚力量,
去开天辟地,为我家邦去闯,
看!碧波高涨,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
我是男儿当自强。”
“嘿!哈!”
“昂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
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
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比红日更光!”
“嘿!哈!”
唱到这里,其他人停止了合唱,而安然的歌声陡地拔高了一个音阶,用很高亢激越的嗓音,唱道:
“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比!红!日!更!光!”最后五个字,几乎一字一顿,唱得铿锵有力,激情澎湃。
谢天谢地,幸亏穿越过来的身体年龄还小,安然一直坚持了声乐练习,开拓了音域。放在穿越前,这么高的音阶,他无论如何也唱不上去。
在安然吼唱出最后一个字时,乐曲亦在锣鼓全奏之中,在异常热烈的高-潮中结束!
台上台下,一片静寂。
杜宁启把高举着的帅旗大纛挥舞得猎猎作响,大呼道:“大唐必胜!”
高台下,小校场中,万余被挑选出来的京畿卫兵卒齐声应和,高呼:“大唐必胜!大唐必胜!大唐必胜!”
安然看见这一幕,觉得这大约是自己的舞蹈生涯中,跳得最有意义的一场舞蹈,生平第一次,他的舞蹈,不是助兴,而是振奋军心,激昂士气,连他自己都被军卒们的一腔热血所感染。
不过,这是安然第一次穿着男装跳舞,跳的又是这么雄健威武的旗舞,其中有不少的旋子,空翻,侧翻等极消耗体力的高难度动作,一场舞蹈下来,安然累得大口大口直喘粗气。
然而,安然却不敢略作休息,卸了妆,换了衣服,收拾了东西,匆匆向杜宁启告辞,就连忙往城里韩大人的府宅赶去。
到了韩大人家,天色已经擦黑了,韩家的下人正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一见安然来了,便忙引进府去,说道:“我们老爷还怕安大人不来了呢,刚还派了管事去贵府催问呢。”
安然一听,就知道要糟了,问凝在一边问道:“派去安府的人走多久了?快追回来!”她这话说得太急,语气显得有些强硬,就像对着韩府下人直接下令似的。
那个韩府下人一愣,没反驳问凝,只道:“管事大人这会儿大约已经到了贵府上了吧。”
安然看了问凝一眼,宽慰她:“没事,太太早知道早好。”他去京畿卫北大营表演歌舞,给杜老将军贺寿兼壮行的事,瞒不住人,方太太迟早会知道。
因安然去得晚,韩大人家的酒宴已经开始了,安然没去入席,直接化妆换衣之后,在酒席之间,表演了一曲歌舞。
虽然说安然状态不好,还是表演得十分敬业,努力把舞蹈动作都表演到位,并不潦潦草草,马马虎虎了事。
兢兢业业地对待每一场表演,安然觉得,这是一个演员最基本的职业修养。等安然舞蹈完了,一退下舞台,心头的精气神一松懈,就一下软倒在地,人累得像要虚脱了一样。
安然没在韩大人的宴饮上露面,表演完舞蹈,就由问凝和抚菡扶上车,大家一路回寄园了。
一回寄园,大家就把安然扶回他房里歇下了,留守在寄园的两个小丫头,得知大家都还没有吃饭,赶紧去给大家做饭。
梁小峰虽然在寄园有客房,不过,他一般不在寄园过夜。一行人回了寄园之后,梁小峰便想叫安然的马车先送自己回来。
梁小峰还没开口,问凝便过来请他:“夫子,爷有请。”
这几天,安然赶编新舞,梁小峰也跟着累了一场,正想着回家好生休息几天呢,便问:“什么事?这几天大家都累了,有话过几天再说。”
问凝道:“爷说了,有要紧事跟夫子商量。”语气有些冷冷淡淡的。
梁小峰“嗯”了一声,问道:“问凝,我忍很久了,一直想问你,你怎么变得有点阴阳怪气了?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问凝抬头看了梁小峰一眼,很快就把目光移开了,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控制得四平八稳,带着些自嘲地道:“我能有什么事?”她情愿捂着伤口溃烂,也不想挑开来搏人同情。
梁小峰能感觉到问凝的变化,可是,他不记得这变化从什么开始的,他只觉得问凝身上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越来越明显了。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丫头的时候,他点点头,跟在问凝身后。
梁小峰进了安然的房间里,见安然半躺在床上,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疲倦,有些心疼地道:“看看,我叫你把韩大人家的雅集推了,你非要硬撑,自讨苦吃。”
安然抬手指了指床边的椅子,请梁小峰坐下,有些困顿地一笑:“没事,就是体力消耗过大,休息一下就好了。其实,我是想把韩大人家的雅集推掉的,是我母亲不许。夫子……我母亲是叫我推掉杜老将军这场歌舞的。”
“为何?”梁小峰也跟安然一样,觉得韩大人家的雅集不过是普通的士绅间的应酬罢了,远不如给杜老将军贺寿壮行来得有意义。
安然累得没力气,问凝便把她从方太太那里听来的朝堂派系斗争情况告诉了梁小峰,梁小峰听着,越听越是心惊,渐渐变了脸色。
如果安然一舞,就有可能把方家和安家拖进皇权之争的某个派系里,那么,他做为一个宗室子弟,跟去给安然伴奏,如果落进有心人眼里,会不会把他们梁家也拖入皇权派系斗争的旋涡?
梁家祖上,已经有过两次参予皇权派系斗争失败的惨痛经历,导致梁家人被排除在朝堂之外,梁家怎么能够第三次又卷进最为凶险的皇权争夺?
听安然说完了,梁小峰沉着脸说道:“小五,这个事,你做得真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