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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什么东西都要对比才会得出结论。正如一个人拥有多少钱才算有钱人呢？
柳莉是没钱的。曾幻想凭借一双手创造未来。却在社会上摸打滚爬了许多年，依旧一无所有。
柳莉也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感觉自身一团糟。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没有一样是让人满意的。这种感觉是颓废的，能把人带入地狱。
厂部占地面积不大。大概300个人左右。却成立了将近30年。
门卫处的墙壁上有宣传栏。
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上新的图片和口号。
门口放的几盆盆栽，倒添了几分春天的味道。
车间里不允许抽烟。所以有烟瘾的男同胞就会跑到门外抽烟。
他们或三三两两的闲聊，或低头玩手机。一根烟抽完了，又恢复了工作时的认真模样。
柳莉不喜欢抽烟的男人。总觉得有中年男人的油腻感。
在此之前，柳莉从未上过夜班。
而漫长的12小时成了最难熬的时光。
尤其到了半夜两点时，困倦席卷大脑。只要有一张床，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就能躺下来睡着。
同事们聚在一起聊天。说各种各样的八卦。
柳莉不善于言谈。
对于别人说的话题，只负责点头摇头。慢慢的，同事们觉得无趣。就不在找她聊天了。
家长里短。鸡毛蒜皮。
她听来是可笑的。但这却是生活。真真切切的生活。
她又是讨好型性格的人。凡事都讲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能不打扰别人就不去打扰。
能帮助别人的尽量完成。
有时候，太善良并不是一件好事。
别人只会拿这种好，无止境的索取。
晚上九点在茶水间偶遇老总。
反正没被发现，正想转身离开。
结果却看到老总走到控制灯泡的开关处，熄灭了灯。
第一时刻的反应是惊呆了。
老总发现了她，有点尴尬。结果说出的话更尴尬。
“这个灯为什么开着…”话没说完就走开了。
而她想说的是，晚上九点，黑天黑地的，不开灯，那装灯泡的目的是什么？
老板省钱也不会心疼到连灯泡都不开了吧。
还好，他离开时又打开了灯。
觉得有点像女人的小家子气。
后来和小文说起这事，小文笑的前俯后仰。
“柳莉，我也见过一次。感觉老总蛮好玩的。像小孩子一样。我记得好像是下午五点左右。我要去二楼办点事。冬天，天黑的特别早。还没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楼道里的灯怎么一闪一闪的。很好奇，还以为是开关坏了呢…我就跑过去看了。结果你知道我看到什么…哈哈…哈哈…”
“老总一直在按开关。可能他在纠结要不要开灯。关了吧，太暗，亮着吧，觉得费电…”小文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接着说道。
“你说，为什么有钱人已经那么有钱了，还去在乎那一点点钱呢？”
“谁知道？或许老总有强迫症。他就看那个灯泡亮着不顺眼。所以，每次从那经过，就会特别留意了…”
“也许是吧。”柳莉附和道。
因为工作分为白班和夜班。所以，是两个班的人维持着机器的24小时运转。
柳莉的对班叫李静。做了10年的老师傅。号称全车间性格最好的人。
所以，一般新来的一窍不通的都会跟她对班。面对一塌糊涂的交接班现场她不轻易发脾气。听别人说总没有亲身经历来的实在。
也许她最开始会忍受柳莉犯的小错误。
会忍受柳莉搞砸的一次次机器设置模型…
…
而她的忍受建立在向整个车间宣布柳莉的种种错误。无论大小。久而久之，柳莉就被烙上了“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什么也做不好。脑子不开窍。
既然这样，懒得理论。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柳莉几次三番的被叫到车间主任办公室挨□□。
“你看你，每次和对班的把现场交接好都做不到呢？”
“全车间除了李静肯跟你对班。看还有谁愿意…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连地都扫不好，我看你的身体都是肮脏的…”
“要你还有什么用？连数字都搞不清楚…”
“你明天去签劳动合同了。要好好做。要不然老总会问我，怎么连你这样的人都放进来了…”
…
…
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说从来没做过有关电子行业的工作。
那全车间没做过这行的多了。他们不也会吗。甚至比老师傅做的还要好…
讲不了过去，说不出未来。
只能选择沉默或点头。
经过几次大会小会的□□。柳莉对工作渐渐上心了。以前是以玩笑的态度。觉得自己比周围人学历高，懂的知识多。其实一切不过是纸上谈兵。
韩寒曾说过，怀才就像怀孕，时间长了才会看出来。
是金子早晚会发光。
她不是金子。一个人进了什么样的圈子，慢慢的就会形成什么样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前一段时间外卖开始兴起。
估计都觉得厂部食堂的菜太难吃了。
一天到晚，送外卖的络绎不绝。
刚好一天早晨九点多，被副总看到一个人下楼取外卖。
“你早饭还没吃吗？”副总问道。
“对啊。”那人回答。
结果，副总就下了命令，以后不准再叫外卖。否则送到这里的，他全都丢进垃圾桶。他会来买单。
许多人都在疑惑为什么副总会发那么大火气，是那名员工说错话了吗？
但她只说了两个字。而且是正当理由。
私底下，柳莉也和小文说起了这事。
“以后，不能吃外卖了…都怪那个女的，副总问她话，她可以沉默的…”小文万分沮丧。
“她回答的是正确的。本来就因为没吃早饭才订了外卖。如果吃了，她还订外卖，难道脑子被枪打过了…估计她回答的语气不对。”
“语气？”小文不解。
“如果她回答的语气过分的理所当然…怎么说呢？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比如你是来上班的，你在厂里的每一分钟老板都付钱给你的…你没有吃早饭，按照道理领导应该体贴你才对。他问了你一声，没吃早饭吗？希望你回答时能有点尴尬不好意思的表情。结果你却表现的雄赳赳，气昂昂。试想哪个领导受得了。一个管不住了那还得了。肯定杀一儆百。还让你们逍遥法外…又加上本来这一阵子，送外卖的就特别多。是该整治整治这种风气了。对食堂的饭菜也是一种浪费。”
“你到底站资本家那边，还是无产阶级这边…”小文露出生气的表情。
“我站在道理这边。”
“柳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小文一本正经的问道。
“为什么我总感觉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有吗。”
“我们在一起玩猜谜语，脑筋急转弯，玩成语游戏，没有一样难住你的…”
“没事的时候，读了这方面的书。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看我连几台机器都搞不定，天生笨的要命。”
“也许你是一个天才，只是被放错了地方…”小文声音低低的说道。
柳莉没听清。
“喂，你刚刚说什么？”
“没…没…好好工作吧。再被领导逮到，我们就要写检讨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