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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衍请人用餐,向来习惯包下整家餐厅。
一楼灯光熄灭了大半,针落可闻,服务生撤去了一大半,季锐站在门前,一言不发带着姿真上楼进入包厢。
气氛不太妙。
姿真默默看向季锐,想要从他的目光中获取些许信息,好用来应付宗衍设下的这场鸿门宴。
季锐紧绷唇,半晌才道:“少先生说只是想跟你好好吃顿饭。”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话别说姿真了,季锐都不信。
季锐推开门,做出请的手势,心中为姿真祈祷。
以圆桌为中心。
宗衍坐在首位,在姿真来之前,他抽掉了两根烟,房中散了味,烟草味并不浓。
“让他们上菜吧。”宗衍轻声吩咐季锐。
他眸色十分平静,唇角还含着笑,面色沉郁,复杂又矛盾的表情像是打翻了一盒颜料染在白纸上,呈现出混乱又浓艳的美感。
“坐。”
宗衍抬手。
姿真想要在他对面坐下,他余光瞥向身边的位置,“坐这里来,你在宗彻家里跟他吃饭,也坐的这么远吗?这可不行。”
原来是因为宗彻。
“不是你让我去探望他的吗?”
姿真反问。
宗衍似笑非笑,沉默听完,“我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来坐。”
姿真硬着头皮过去坐下,椅子上有一块质地良好的软垫,腰部仿佛被托了起来,轻飘飘的,舒服得不太真实。
毕竟身边这颗定时炸弹威力巨大。
一不小心哪句话惹了他,自己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我今天才想起来,跟你结婚那么久,竟然连你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服务生一道道将菜端上来。
上齐后关门离开。
宗衍执筷,“吃。”
他夹了块蜜汁鸭肉放进姿真面前的瓷白餐盘中,“尝尝,好吃吗?”
姿真坐下至今,已经冒出了一身冷汗。
她乖乖听从宗衍的吃下了那块鸭肉。
“好吃吗?”
“……”姿真艰难吞咽下肚,在食欲方面她的精神状态糟糕,没有胃口时,一滴水都喝不下。
姿真放下筷子,正襟危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对我,是因为上次你说的霍巡吗?可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宗衍往姿真餐盘中添加食物的动作凝滞。
于其这样不死不休的。
姿真干脆一鼓作气将事情说清楚,“如果说你是因为结婚前那件事,我无话可说,可要是别的,我没做过,也不会承受,我坐了一年牢,还不够赔偿你的精神损失吗?”
让她日复一日抱着算计的心思去接近宗彻,她每进行一次,负罪感就加强一分。
“你不认识那个人?”
这是宗衍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了,“你要为他生孩子,为他荒废学业,被他抛弃后才答应过来跟我结婚,这些,你都不记得?”
“……你一定弄错了。”
别说忘记了。
姿真更是半点印象都没有,“这些事我从来没做过。”
“死到临头,还满嘴谎话。”
不想再从姿真这张嘴里听到半句谎话,宗衍命令式开口,“吃饭,你不是这些天跟阿彻一起吃得很香吗?怎么到我这里吃不下了?”
“我吃不下,我要回去。”
“坐下。”
姿真站起来就要走,宗衍抓住她的小臂砸在餐桌的玻璃台面上,餐盘跟着发出清脆撞击声。
他语气中有着耐人寻味的愠怒,“我是让你去毁了宗彻,不是让你假戏真做,这点你明白吗?”
“我没有,我只是不舒服。”
从出狱后。
姿真看他的眼神里就再没了情,变成了怯弱的,回避的,麻木承受他给的痛或是身体上的欲望。
宗衍将姿真紧紧固定在椅背上,指尖贴着她的皮肤在颤动,她手腕那条伤痕很深,那是痛苦的印记。
这份痛苦。
也是宗衍赐给她的。
这样一个人,她怎么可能还爱他。
“我只是让你来陪我吃顿饭,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等我一起吃晚饭吗?”
“宗衍,你要是心理扭曲精神不正常就去看医生,我已经听你的话入职了誉美又去接近宗彻。”
姿真受够了,她眼中消沉又寂静,仿佛预知到接下来的话会造成令自己无法招架的后果。
但哪怕同归于尽,也不要终日活在恐惧里。
“我也跟你解释过,你所说的霍巡我根本不认识,你凭着子虚乌有的事情就亲自出面算计,害我坐牢,我差点死在里面,可没关系,我活着出来了。”
姿真坚信活着就有希望。
可出来后,又要面对宗衍的逼迫与禾然的敌意,在火场里,在梁韵仪的拳打脚踢下,姿真都不曾失去过希望。
面对宗衍的阴晴不定,她是真的走投无路,如同溺入深海,连呼救都做不到了。
“不管我怎么对不起你,这一年我也受了惩罚,你现在这么对我,到底是因为误会了我恨我,还是在怀疑自己得到的爱是假的所以恼羞成怒了?”
宗衍一动不动,额角的青筋却在皮肤下突跳着,手上几乎快要攥到姿真手腕骨裂。
“那我告诉你,都是假的,我根本没有爱过你,那些都是母亲逼我做的。”
姿真的每一个字,都是不留余地的,“你这种心理变态,个性偏激的人,根本没有人会爱你,你除了有一个尊贵的宗家长子的身份外,你还有什么?”
将这些说出来,姿真痛快多了。
就算死了,也要在宗衍心里埋下一根刺,让他在午夜梦回不得安宁。
姿真抬手指着门,“你出去问问季锐阿泽这些人,如果你不是宗家长子,他们还会忠心耿耿地跟着你吗?”
她嘴角是讥嘲的笑。
从前都是宗衍和他身边的人这样嘲笑自己,现在终于能以牙还牙了。
“我从前不信你害了自己的亲弟弟,可我现在信了,你就是个冷血动物,不懂爱,更没人爱,难怪你母亲宁愿自杀也不要你!”
脖颈被猛然掼住。
宗衍白皙如玉的面孔在姿真的语言攻势下出现了裂痕,平静破碎,精彩缤纷的神色倾泻。
他五指收拢,手背骨节几乎要戳出皮肉,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杀死她。
杀死这个侮辱、算计、以爱为铒欺骗自己的女人。
她不该活着。
是他太仁慈,才给了她再次伤害自己的机会。
姿真被宗衍一手掼到地上,椅子被她踢翻,季锐听到动静开门,宗衍挥手将水杯砸过去。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