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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逗,慢点!”
顾养年装作毫无察觉,旁若无人地训斥着毛逗:“你这小东西,伤还没好就走这么快,不要命了。”
遛了大概十分钟左右,顾养年牵着毛逗回家了。他关上房门,点亮灯,然后把狗牵到了里面一个放杂物的房间,里面有一个生铁打造的差不多有半个人身高的狗笼。
顾养年打开狗笼,把毛逗牵了进去,然后自己居然也躬身钻了进去。他用手摸了摸毛逗的头,说道:“乖乖,坐好了啊。”
接着,就见他在狗笼底盘的某个部位轻轻摁了一下,整个狗笼突然慢慢下沉。原来,狗笼是与下面的一块活动地板连接在一起的,平时放在外面,就是一个又大又重的铁笼子,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玄妙。只有顾养年自己知道,这其实就是一部狗笼电梯,坐上它,可以直接通向地下通道。
狗笼缓缓下降了五六米深,终于停了下来。顾养年咳了一声,原本黑漆漆一片的四周竟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也是顾养年的发明——声控感应灯,只要发出一些声响,灯就会自动打开,过二三分钟后,又会自动熄灭。
顾养年打开狗笼,带着毛逗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又轻按了狗笼地盘的那个部位,空空的狗笼又沿着四根钢杆慢慢上升,恢复到原来位置。
顾养年带着毛逗在地下通道里向前走了十多米,灯灭了,毛逗突然叫了几声,等到灯再次亮起时,只见林长枫、楚达、廖南北、傅青衫、白璐瑶、欧阳娜等奇门众人一下子均出现在了眼前。
林长枫站在最前面,昏暗的灯光下,映照出他瘦削的脸庞,许是伤还未痊愈的缘故,他带着一丝孱弱的语气问道:“顾先生,上面情况如何?”
顾养年轻叹了一口气,言道:“四处都有人在盯梢,此地看来不宜久留。”
“那,那我们怎么办?”
站在一旁的廖南北忍不住说:“图书馆,我开的几家酒楼,还有我们奇门之前的几个落脚点现在都被盯上了,我们还能去哪儿?”
廖南北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默,灯又灭了。
“咳!”邵俊干咳一声,问道:“顾先生,这个地下通道的出口处在哪里?”
“是苏州河边。”
“那好,我有一个去处,大家若是相信我的话,就跟着我吧。”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心里都在七上八下打着鼓,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们就跟着邵大人走吧。”
这时,就听白璐瑶说道:“反正现在谁也想不出比这更安全的落脚之处了。”
林长枫跟顾养年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对邵俊说道:“那好吧,邵大人,我们跟你走。”
“那就赶紧走吧。”
见众人都拿定了主意,顾养年又从兜里掏出一只手电筒,径自走到了队伍最前面带起路来。
地下通道狭长而又阴暗,除了一开始的那段路有感应灯外,后面基本上都靠着顾养年的手电筒在前面照着引路。
“这个通道岔路比较多,大家都跟紧点。”
顾养年一边走着,一边提醒着,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人掉队。
通道里,除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众人的呼吸声外,再听不到任何杂音。
刚刚逃过一劫,奇门众人既紧张又有些兴奋,尤其现在置身这座深不见底的地下通道,更加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刺激。
这时,就听欧阳娜问道:“顾先生,这里跟迷宫一样,简直太神奇了,你是怎么建的?”
顾养年边走边说道:“我可没这个能耐。这个啊,还要归功于奇门的老祖宗们。”
“奇门老祖宗?”众人听了心里又是一惊。
“是啊,你们有所不知。我现在住的这座房子,其实很久以前也是奇门的一个秘密聚集点,这个地下通道在那时候就已经建好了。只不过后来奇门凋零,这个地方就被荒废了。我回上海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这个地方,然后又把它给买了下来。”
“咦,居然还有这样的事?那怎么只有你知道,我们也是奇门的人,怎么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绝妙的地方?”欧阳娜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这个嘛,是我在美国时,一个奇门的同仁告诉我的。”顾养年笑着道。
“喔?他是谁呀?”欧阳娜随口问道。
“他是……”顾养年正要脱口而出,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似的了,顿了一下,“他是我的一个故人,说了你们也不认识。”
顾养年就是这样一个相当谨慎的人,干什么事都讲究谋定而后动,从不多说一句废话。早年在新军的经历和多年的独居生活,早就使他养成了高度敏锐的警觉性,稍有些风吹草动都会被他察觉。就像今天下午,他到门外倒垃圾时就已隐隐感到有一双眼睛在窥探自己,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声张,而是不动声色丢完垃圾回到了屋里。直到他后来透过窗户,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从后门经过,把垃圾桶里的垃圾取走,他才确认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于是赶紧把奇门众人转移到了地下。
“顾先生,今天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们这些人都可能就被一锅给端了。”白璐瑶这时插话说道。
“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见外。”顾养年说道:“不过,大家今后还得更加小心为妙,我们的对手绝不会就这样罢手的,必须好好商量一下到底怎么应对。”
说完,他回头看了林长枫一眼,只见他眼神黯淡,面无表情地走着,似乎根本没听到自己刚才那一番话。
顾养年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自从受伤之后,林长枫似乎整个人都变了,以前那个阳光洒脱的大男孩不见了,整天变得郁郁寡欢、心事凝重。顾养年和白璐瑶有好几次都曾找机会跟他聊过,可似乎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林长枫每次都是嘴上说自己没事,一切都好,实际上还是一副油盐不进、浑浑噩噩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痛。看来,这肉体的伤好治,心里的伤难愈啊!
在黑暗的通道里走了大概六七里路,众人终于看到了一扇铁门。
“就是这了。”
顾养年说了声,牵着毛逗走近铁门,旋开上面圆形的门阀,用力一推,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一股湿漉漉的水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水流湍急的声音。
“这到底是哪里?”
众人心里疑惑着纷纷走出了铁门,放眼一看,一个个都惊呆了,波光粼粼的苏州河就在脚下,再往前走几步就走进河里了。
“哇,原来这个通道的出口就建在河的堤岸上啊,真没想到!”欧阳娜忍不住兴奋地说道。
“是啊,所以说,我们的先人还是很厉害的。别人想不到的,他们想到了,别人做不了的,他们照样也做到了。”
廖南北看着波澜不兴的水面也不由有感而发:“谁能想到,在这连绵起伏的群山下面,居然还会有一个如此隐蔽的地下通道,真乃鬼斧神工、匠心独具也。”
等最后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顾养年关上了铁门,铁门的表皮上都用青苔和泥土作了掩饰,门关起来后,从外面看,跟周围的地物浑然一体,别无二致。
毛逗走了这么长的路,显然是口渴了,拖着顾养年走到河边,低下头用舌头吧嗒吧嗒喝起水来。正在旁边用水洗脸的邵俊听到身旁传来怪异的声音,没料到是一条狗在自己旁边不停伸着舌头,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河岸上。
众人见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欧阳娜快人快语道:“没想到邵大人也怕狗啊。”
邵俊讪讪解释道:“我不是怕狗,是它突然出现在我跟前,而且离我这么近,所以才……”
“嘘!别说话!有人!”
不知是谁轻喝了一声,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他们发现自己身后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在闪耀,像是一簇簇火把,隐约还能听到间断的犬吠声。
“不是巡捕房就是衙门的,赶紧走!”
少顷,顾养年又转而问道:“邵大人,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儿,离这儿远吗?”
邵俊环顾了一下四周,手指着左前方一片茂密的丛林说:“不远,穿过这片林子,差不多就能到了。”
“那我们出发吧。”
“好的,我在前面给大伙儿带路。”
众人跟着邵俊一起,乘着夜色,顶着簌簌的寒风,沿着河堤岸,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行进。
身后的犬吠声似乎正越来越近,奇门众人疯狂地在林中的灌木从中奔跑穿梭着,试图将那些令他们心颤的声音远远甩在后面。
他们猜得不错,在后面实施追捕行动的正是巡捕房的,而带队的便是杰森警探。他们在警犬的引导下,一路穷追不舍。正跑着,杰森忽然停下了追赶的脚步,他瞪着眼睛想了想,猛地掉头,朝另一个方向追了上去。
此时,一路狂奔、累得半死的林长枫等人刚好跑到树林中的一块空地上,纷纷停了下来,弯下腰喘着粗气。突然,一阵沉重的金属摩擦声从前面不远处隐约传了过来。
“那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廖南北敏感地叫道。
林长枫扒开树枝向外望去,随着几声火车尖利的汽笛声,一条铁轨出现在树林前方。
“这边!”他回身挥动着胳膊,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