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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侯府分家,顾千帆参加春闱
与宁远侯府一块遭殃的勋爵人家还有令国公府,以及朝中十馀名官员受到牵连,皆未能幸免。
此案审理结束后,顾廷炳丶顾廷炀等人已于日前被押解上路,流放岭南。
岭南是大周官员流放的热门之地,从立国至今,已经有大大小小近百名官员流放至此。
从汴京到岭南,路途遥远,将近五千馀里。
按律犯官每日需负重行走五十里,且所配口粮只有八两。
对于一个需翻山越岭,夜以继日行走的人来说远远不够,一路押解的差役还会从中克扣,更有甚者动辄拳打脚踢,故意刁难。
像他们这等打小生在汴京,不曾经过半年风吹雨打的勋爵子弟。
若没有人暗中打点,多半会直接死在半路上。
有顾廷烨发话,四房五房的人无论怎麽折腾,也没人敢去关照顾廷炳和顾廷狄。
今日,宁远侯府,正堂内,茶香氤氲,气氛略有些怪异。
顾氏一族的宗族耆老们皆端坐在此处。
顾廷烨一身藏蓝色锦袍,向众人拱手一礼后,朗声道:「诸位叔伯,自先父去世,侯府承蒙各位扶持,仲怀感激不尽,然树大分枝,乃自然之理。「
「廷炳廷狄两位堂兄,又干出此等辱没侯府脸面之事,先父若泉下有知,定是勃然大怒,痛心疾首,昨夜还托梦给我呢!」
「今日请各位来,就是要做个了断。」
「议一议分家的事情,免得因为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此话一出,宗族耆老们默默相视一眼。
顾偃明和顾偃之脸色阴沉,站在他们后头的两位婶婶眼眶通红。
尤其是顾四婶,她膝下就顾廷炳这麽一个儿子,不像五房那边还有个顾廷狄在。
一名耆老沉声道:「二郎,你既已决定,于情于理我等也不便阻拦。「
「只是分家这等大事,是不是该请几个帐房先生过来?」
顾偃明眼珠子滴溜一转。
「正是,两个孽障既已罪有应得,二郎你总不能就这样将我们扫地出门吧。」
「依我看,的确该请帐房仔细清点侯府的田产铺面,重新分配!」
他心里其实是不愿意分家的,眼下顾廷烨身居高位,深得官家器重,通汴京城不知有多少人争着想要攀附。
留在侯府,自己也能从中捞些油水。
可惜顾廷烨这孽障态度坚决,顾廷煜打着身体不适的幌子,今日直接连面都不愿露。
可以说,现在整个侯府上下,没一人能奈何得了他。
既然分家一事,没有一丝转圜馀地,自然得争取多带点银子走。
五房也跟着附和着,想要重新再分一次家。
这些年仗着顾偃开心软厚道,他们只顾着在侯府里作威作福,根本没想过以后的事情。
顾廷烨知道他们会来这一招,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后,抬手指向不远处案上厚厚几沓帐簿。
「重新分家?四叔五叔想的倒是美。」
「祖父在世时,就已经分过一次家,祖母临终前,又明明白白分过一次。」
「当年先父带兵远在边陲,你们欺负他不能当面理论,睁着眼睛说瞎话,昧下多少银子,先父心里都一清二楚。」
「先父仁慈,心里念着兄弟情分,这才容你们一直在府中居住。」
「这些年来,你们在外头吃酒狎妓,购置古扇书画,院里女使下人的月例,一日三餐,年节往来,四季衣裳,哪样不是来大房讨要。」
「更何况你们挥霍的可都是我母亲的嫁妆,当年三五船的从扬州运过来,现在统共就剩下十多万两。」
「既然今日要请帐房先生来算,那不妨就彻底算个清楚,也请四叔丶五叔将这些年的亏空一一补上。」
此话一出,顾偃明抬手指了指顾廷烨,「二郎你……」
「四叔别激动,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出来呢。」
「你要这样,我可不给你们留面子了啊!」
宗族耆老们见状,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几句后,一名辈分最高的耆老开口道:「既有这等事情,自不该再重新分家,择个吉日收拾细软搬走就是。」
现下顾廷烨承袭着爵位,亦是这一辈中最有才干的子弟。
他说出的话,无论如何都得给几分体面,况且今日明面上是请他们一道来商议,实则就是做个见证,以免日后落人话柄罢了。
「不错,你们两房按理早就该搬出侯府。」
「纵容子孙干出这等丑事,按族中规矩,就算除名也是使得。」
「二郎到底还是心善,没让你们把亏空补上,就偷着乐吧。」
「……」
听着这些话,四房五房众人脸上有些挂不住。
顾不得体面,站起身拱手一礼,抬脚就要离开。
顾廷烨嘴角微微上扬,冲着他们高声道:「不知四叔和五叔打算什麽时候搬走?」
「若要帮忙,言语一声,小侄自当听命!」
——
嘉佑八年,临近年关。
皇宫,漕帮帮主石铿立于文华殿内,神色恭谨,拱手一拜道:「草民拜见官家!」
「不必多礼,此次西征,粮草不曾出现差错,漕帮功不可没。」
赵晗抬眼看向他,只见石铿皮肤黝黑,长相粗犷,眉宇间正气十足,还带有几分江湖气。
「官家谬赞,漕帮都是些摸爬滚打的粗人,能得朝廷器重,为大军输送粮草,他们干起活来自然不敢拖泥带水。」
自打石铿多年前接手漕帮后,就大力整顿帮务,漕粮运输皆按章法行事。
如果有胆敢偷运漏运,无故延误时限的帮众,绝不姑息。
对于活干得漂亮的帮众,给赏钱的时候也绝不手软。
顾廷烨满面春风的站在一旁,四房五房自打搬离侯府后,日子过的一落千丈,鸡飞狗跳。
四房更是穷的连妾室都遣散了几个,时不时还有要债的登门闹事,颜面尽失。
东昌侯府那边,为讨好自己,前几日还眼巴巴送个相貌姣好的庶女过来,劝他收下当妾室。
不过有小秦氏的阴影在,他可不想再和秦家有瓜葛,寻个藉口直接婉拒了。
「石大哥,若官家打算让你今后彻底为朝廷效力,你可愿意?」顾廷烨笑呵呵的开口。
曾经他离家出走,闯荡江湖时,还加入过漕帮一段时日。
在他看来,漕帮中有情有义之人不在少数,可比朝中那些满嘴仁义道德,为争权夺利,背后阴招不穷的官员磊落太多。
石铿听到此话,扭头看他一眼后,面上大为惊讶。
「官家,草民连书都没读过多少,不过是个粗人,如何能为朝廷效力?」
赵晗微微一笑,沉声道:「朕用人,并非只看中文墨。」
「江南地区官商勾结屡见不鲜,派势盘根错节,转运私盐的招数更是层出不穷。」
「而漕帮遍布江南水路,又通晓江湖规矩,对其中门路自然了如指掌。」
石铿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暗权衡片刻后,他撩起衣袍,跪地道:「草民与漕帮众人虽出身草莽,却也知忠义二字,今日得官家如此看重,心中感念万分。」
「石铿愿率漕帮弟兄为朝廷效力!」
赵晗亲自上前,将他扶起,「往后江南若有风吹草动,不必层层递交,直接传信于朕。」
「若有偷运私盐者,证据确凿,可直接扣下人货,后续事宜,朕会命人前去处置,断不会让漕帮众人受到委屈。」
「对了,你弟弟石头在骁骑营亦是混的风生水起啊。」
「石头这小子鲁莽的很,做事没个轻重,能有今日这般,实在出人意料。」
石铿乾乾笑了两声,眼下满是欣慰。
他答应为朝廷效命,不仅是为漕帮兄弟将来能够吃上热乎饭,还有弟弟石头的前程。
车三娘当年分娩时伤了身子,至今唯有一女,念着夫妻情分,他从没想过纳妾。
只等石头将来成家后能多生几个,他好过继一个来膝下继承香火。
待石铿退下后,礼部侍郎柳铭手持一卷文书,缓缓步入殿内。
「禀官家,礼部与翰林这几日商讨出三个年号备选,今日特呈来让官家定夺。」
赵晗接过文书,眸光轻轻扫动着。
年号大都从《易经》丶《尚书》丶《礼记》等古籍中选取。
若天降祥瑞,则会根据祥瑞景象来取年号,再者就是皇帝自己临场发挥。
「延庆丶宣德丶乾武,还都挺朗朗上口啊。」顾廷烨按捺不住好奇,伸长脖子看了一眼。
柳铭拱手道:「延庆有祈求国运绵长,国泰民安之意。」
「宣德有宣扬德政,教化天下之意,乾武,承天之意,以武立国。」
赵晗眸光微眯,心中暗自思肘着,延庆与宣德过于温和,适合守成之君来使用。
乾武倒是王霸之气十足,可又有些过于刚猛。
「柳大人觉得,洪武二字如何?」
「洪武……」柳铭细细品味一番后,恭谨答道:「洪字有洪基永固丶鸿业昌隆之意。」
「与武字结合,刚柔相济,此二字气象万千,堪称绝妙!」
顾廷烨抬手摸了摸下巴,「读起来也更响亮些,果然还是官家圣明!」
赵晗搁下文书,站起身,温声道:「既如此,就定洪武二字吧。」
「臣遵旨。」柳铭拱手一礼。
转眼年关已过,洪武元年。
新帝登基后第一个年号,素来都格外重视。
不仅代表着新朝的气象脸面,更蕴含着新帝的雄心壮志与今后的治国理念。
「看来官家是对收复燕云十六州,是势在必得,这分明在昭告天下!」
「我看也是,否则也不会用个武字。」
「燕云十六州在辽人手中那麽多年,早就该回来了!」
「……」
数名百姓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此事,毕竟洪武这一年号,属实有些令人忍不住去深想。
随着春闱将近。
盛府,寿安堂东侧厢房内,正在炉中燃烧的银骨炭发出细微的声响。
明兰正倚在软塌上,手持针线,缝制护膝。
小桃坐在一旁,双手托腮,时不时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
「姑娘,三哥儿现在竟还主动让姑娘给他做护膝。」
「上次春闱时,奴婢听林栖阁的下人嚼舌根,说姑娘送去的护膝,她们连个正眼都没给,随手就给丢了。」
明兰抬起一双秋水明眸,莞尔一笑,手中的动作并未停顿。
「往日的事情就别提了,有柳嫂嫂在,我瞧着三哥哥这次必定能够高中。」
「做对护膝不过是费几天心神罢了,算不得什麽,咱们就当看在柳嫂嫂的面子上。」
小桃懒懒点头,「姑娘说的是,你若缝累了便歇歇,奴婢来替你。」
「好。」明兰眉眼弯弯。
上次春闱,盛长枫因觉得护膝丢人,并未带去考场。
正值倒春寒,夜里寒风跟刀子似的,号舍又窄又小,四处漏风,盖着被子都冻的缩成一团,膝盖更是都快冻僵了。
回来后两条腿又酸又麻,连着热敷好几天才算缓过劲来。
那会儿墨兰和林噙霜只顾着中不中榜,对他的这些事情毫不上心。
几日后,贡院大门外早早就被围的水泄不通,排起长龙般的队伍。
此次会试主考官为吏部尚书薛溥,副考官为御史中丞吕诲。
并且申时其丶盛紘丶柳铭三人都需避嫌,不得插手有关春闱的任何事宜。
平宁郡主并未像上次那般声势浩荡,前呼后拥,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她齐国公府的独苗苗要参加春闱了。
马车内,平宁郡主看着齐衡,拧眉道:「衡儿,成败在此一举。」
「这次春闱,你务必要倾尽全力,莫要再分出心思。」
「太后如今只顾修身养性,不问世事,我虽还能在她跟前说上两句话,可咱们齐家到底已经不似往日了。」
「你唯有金榜题名,入朝为官,咱家还算多几分依靠和脸面。」
齐衡目光沉静,缓缓点点头,「母亲放心,儿子明白轻重。」
待抵达贡院,马车外头。
申和珍握了握齐衡冰冷的双手,柔声道:「官人不必紧张,你已准备的这般充分,定能如常发挥,即便不中,咱们还有明年的恩科呢。」
今年春闱顺延去年,算是正科,明年额外还有一次恩科,不必再等上三年。
齐衡吐出一口浊气后,嘴角微微上扬,「多谢娘子宽心。「
「此次春闱,我定不负所学,也不负你这些日子的照料,我也不想再等明年了。」
「好,我相信官人。」申和珍眼下满是期许,她心里自是希望齐衡能够高中。
这时,宁远侯府的马车停在不远处,齐衡见状,不免有些好奇。
「顾二叔怎麽也来了,我记得他家三弟连举人功名都没有……」
「外头风大,你和母亲先回去吧,我去瞧瞧他。」
申和珍轻轻点头,待齐衡迈步前去后。
她才拢了拢斗篷,转身登上马车,与平宁郡主一块打道回府。
「顾二叔!」齐衡热情的打着招呼。
「哎呦,是元若啊!」顾廷烨满脸笑意的看着他.
接着介绍起身旁一位身着月白锦袍,年纪不过弱冠之年的少年,「来,给你引荐下,这是我族中的堂弟,名叫顾千帆。」
「他祖父你应该有所耳闻,前任礼部侍郎,顾审言顾大人。」
顾千帆神情从容,对着齐衡拱手一礼道:「在下顾千帆,见过齐小公爷。」
齐衡笑着回礼,「顾公子不必多礼,你祖父的才名,我在幼时就听父亲提起过。」
顾千帆是宁远侯顾家旁支,祖上多年前曾迁离京城,直到顾审言这一代才回来。
顾审言膝下唯有一子,名为顾明敬,去年调任至西北军中任职。
四年前,顾审言因病离世,顾千帆在家中边守孝一边苦读。
族中好容易出个读书人,顾廷烨身为族长,今日特意来送送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