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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叨半晌后，老太太终于将目光转向宋玉婵，满脸不赞同。
“婵儿，你的心意是好的，但宋家近来事多，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别出门了。”
“若非要祈福，一年到头有的是机会，届时全家同去便是，何须你个小丫头出头？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笑话？有什么好笑话的？难道还能比三房两个祸害闯的祸更可笑？”
宋明山突然火药味十足地呛声，惊得满堂众人齐齐侧目。
宋玉婵看了一眼急赤白脸的宋明山，嘴角扬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随即缓缓放下。
她看了看她的“好姐姐”，果真诚意十足，也不知道大晚上跟她这“好父亲”说了什么，一大清早火气这么大。
不过也好，反正这火气是冲着三房去的，看来今天自己出门胜算很大，甚至不用自己出头。
宋玉婵乐得退居二线打配合，只见她露出一个委屈巴巴的神情，暗暗拱火道。
“父亲你别这么说，三叔、三婶他们本来就因为弟弟妹妹做错事，心里愧疚不已。您如今这么说，他们只会更惭愧。”
宋明山冷笑一声，看着宋明礼和张氏不服的表情，嘲讽道。
“愧疚？你看他们有像是愧疚的样子吗？真要觉得惭愧，就不会把孩子教成这样！”
“真要惭愧，孩子闯祸之后就该态度端正，好好处置，而不是任由火越烧越大。如今当着母亲的面，居然还管到我孩子头上来了！”
“我平日里不管后宅的事，只是因为公务繁忙，而且后宅不归我个大男人管，我不便插手，这才交给三弟妹你来管。可你看看你是怎么管教的？”
“把自己女儿养得飞扬跋扈，纵容她欺负我的婵儿和瑾儿。如今当着母亲的面，你更是连装都不装了，直接指责我女儿不懂事！”
“还有三弟！”
宋明山今日显然火力全开，骂完了张氏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又把矛头对准了宋明礼。
“你一个当三叔的，又是个大男人，我女儿不过就是想出门去佛寺拜一拜，征求的也是母亲的意见，你插什么嘴？”
“还给我婵儿扣一个目无尊长的帽子！你当着我这个长兄的面教训我女儿，你眼里就有我这个兄长了？”
宋明山的变化太突然了，而且难得口齿伶俐。
不过在场人都觉得这话应该是在肚子里翻了不止几遍，不然按照宋明山平日里笨嘴拙舌的样子，不像是能如此利落地说出这一番话来。
看来是对三房积怨已久啊。
林氏挑眉看了突然发怒的宋明山一眼，眼神幽深地又扫了宋玉婵一眼，继续喝茶，掩住嘴角的笑——真有意思。
宋明礼跟张氏显然都被宋明山的话骂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反驳。
开口的是宋明礼，他皱着眉头狐疑道：“大哥你吃错药了吧？我不过就是说了二丫头两句，你至于如此生气吗？”
张氏紧接着附和：“就是！大哥，你平日里不管后宅的事，你不知道后宅女眷的规矩，宋玉婵一个大家闺秀独自出门，本就不合礼数。”
“且老太太都说了，可以一家人一起去祈福，就非得这个时候她去出这个头？我看她分明就是掐尖要强，说不得心里揣着什么坏事儿要去做。”
张氏意味深长地盯着宋玉婵，冷哼一声道：“不会是看三丫头嫁得好，心生嫉妒，也想着出门碰碰运气，做些不合规矩的事吧？”
“三婶婶慎言！”
宋玉瑾突然站了起来，同时出口制止。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宋玉瑾给了宋玉婵一个安心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们说好的，我一定会帮你的。”
宋玉婵很是配合地露出一个信任的小眼神儿，心里却在想：她倒要看看这对母女今天要唱什么戏。
老太太不满地看着大丫头：“瑾儿，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
本来老大今天就挺反常的，好端端的跟三房闹什么。
她还想着和稀泥把这事翻篇，没想到宋玉瑾突然跳出来，这不是越搅和越乱吗？
宋玉瑾却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装乖。
她难得板着脸，先对老太太行了一礼表示歉意。
“祖母，瑾儿也知道长辈说话没有小辈插嘴的份，但三婶婶说话着实过分了些，即便这里没有外人，可有些话也是不能乱说的。”
说完，她直接面向张氏，言辞犀利：“三婶婶，女子名节大过天，要是名节有了瑕疵或者损伤，轻则影响婚嫁，重则损害性命。”
“二妹妹不过就是想出门上香拜佛，三婶婶可以说不合规矩，也可以说是担心二妹妹的安全，可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污蔑二妹妹会做有损女子名节的事儿？”
“所以，三婶婶实在太过分了！只见把脏水往外泼的，就没见过把脏水往自家人身上泼的。”
说到这儿，宋玉瑾难得大逆不道起来。
“难道说，三婶婶是觉得三妹妹自毁名节做了难看的事，有这个污名在，日后没好日子过，就想着也把二妹妹拖下水，不让二妹妹好过？等二妹妹名声也没了，到时候就轮到我了是吗？”
这话在不知道宋玉瑾跟张氏真正关系的人听来，就是宋玉瑾代替自己亲妹妹宋玉婵鸣不平，甚至难得顶撞长辈，说了大逆不道的话。
但落到知道二人关系的人耳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个女儿居然对亲生母亲说这种话，简直是诛心之言！
宋玉婵十分诧异，看到张氏脸色后，心中冷笑连连。
张氏脸色惨白，胸口起伏，仿佛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似的，盯着宋玉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宋明礼反应更加直接，一拍桌子站起来怒斥。
“逆……孽障！你说什么呢？有你这么跟三婶婶说话的吗？”
老太太也吃惊地看着宋玉瑾。
宋玉瑾向来是温柔、懂事、端庄的性子，鲜少在长辈面前无礼顶撞的时候，即便有那也是委婉地说，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直愣愣地撞上去，这可是没有半点回旋余地的。
老太太将手里的拐杖往地上戳了几下，宣泄着自己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