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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长不敢怠慢,与两个监狱看管首先押着那个喊冤的男囚犯向审讯室走去。
这个男囚犯是一个矮矮瘦瘦五十多岁的老头儿,腰背有点儿驼,上身穿着脏兮兮的黄色号服,号服上黑色的“囚”字儿在驼背上特别明显。一头白花花的短发胡乱长在脑袋上,脸上的皱纹儿像干枯的松树皮。
一路上监狱长向这个没戴镣铐的囚犯再三地严厉交代;“一会儿一位长官要问你话……这可不是一般的长官哇……问你啥你答啥,不问你啥你且莫胡说!要老老实实地答话,胡说八道对你没有好处!你明白吗?!”
“俺明白!俺明白!俺本来就是老实人儿,俺不会乱说,俺啥也不说,就说说俺冤枉的事情。”喊冤囚犯唯唯诺诺地答道。
审讯室里委员长雄赳赳气昂昂地端坐在案桌的正中,刘峙毫无表情地陪坐在一边,其他随从都在门外垂手肃立着。
监狱长进门“唰”的一个立正敬礼,“报告委员长……第一个喊冤的男囚犯带到。”
“让他进来。”委员长温和地说道。
“大长官……大老爷……俺给您磕头啦……俺真的冤枉哇!”这个白发囚犯一进审讯室头也不敢抬,就趴在地上鼻一把泪一把地磕起头来。
“民国不是清朝,不兴磕头……快起来站着说话。”委员长不温不火地向跪着的囚犯说道。
囚犯也弄不清民国为啥不兴磕头,更弄不清民国为啥与清朝不一样,他认为向他说话的这位大长官故意谦虚,他似乎一下受到了感动,呜咽着抽泣起来,“俺还是跪着说吧。”
“你犯了何事?你有何冤屈?”委员长平和地问道。
囚犯这才敢抬头惶恐地望了一眼委员长,当他看到委员长熏人的威严神态,满脸高贵非同凡人,身上明晃晃的肩章领章,似乎感觉到可能是当今的皇上,马上浑身战栗起来,连着磕起头来慌忙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岁爷您要为小民做主哇!”他突然号啕大哭起来。
门外传出几声轻微的笑声,陪坐的刘长官晃动了一下脑袋,眼神里露出一丝滑稽的笑意。
委员长似笑非笑滑稽地撇了撇嘴,“民国没有万岁爷,你别把民国当成满清。”
“啊……”囚犯瞪眼儿惊讶道,“民国没有万岁爷?那……那国家不就乱套了吗?”
委员长不耐烦地说道:“你还是说说你自己的事情吧……不要害怕,有何冤屈从实说来。”
“俺……俺是钉……钉马掌的……”喊冤囚犯哆哆嗦嗦哭着说道。
“钉马掌的?”委员长感到有点儿滑稽和玄妙,“你钉马掌犯了何罪?有何冤屈?”
“俺是钉马掌的……俺……俺只会钉马掌……俺……”喊冤囚犯嘴巴有点儿不听使唤了,在一路上肚里想好的申冤的话一下子全忘光了,哆嗦着说不出囫囵话来,两只泛着泪光的眼睛胆怯地望着委员长。
委员长烦躁起来,向垂手立在门口的监狱长大声说道:“快去把这个囚犯的案卷拿来!”
不一会儿,监狱长就快步把这个囚犯的案卷呈送在委员长的面前。
委员长瞄了一眼案卷,可能是没戴眼镜的缘故,看不清楚纸上写的文字儿,随即向监狱长命令道:“你把他的案情简略讲讲!”
监狱长看着案卷禀告道:“这是个还没来得及提审的羁押囚犯……这个囚犯姓张,是中牟县人氏,在该县乡下以钉马掌为营生……在两个月前我第十三军团行军路过中牟,该囚犯为一位军团长的坐骑钉了马掌,没走多远马失前蹄把这个军团长摔伤了,军团长的部下检查了马蹄,发现马掌没钉牢稳,怀疑该囚犯是敌人设下的间谍,就派人押送到了这里等待审判定罪。”
“娘希匹!”委员长一声刺耳的怒骂,旁边陪坐的刘峙刘司令震得一愣,门里门外的空气顿时像凝固了一样,谁也不敢呼出一口大气儿。
这个钉马掌的张姓囚犯,惊吓得猛然抬头看到万岁爷龙颜大怒,吓得赶快趴在地上浑身颤抖起来……他把委员长的“娘希匹”当成了“要枪毙”,他惶恐地哆嗦着,他吓得几乎快晕了过去,心想就要被拉出去枪毙啦……喊冤喊掉了脑袋,要是不喊冤脑袋还不会掉这么快……
“胡闹!蠢猪般地胡闹!”委员长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向监狱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放了!放了!赶快放了!”
钉马掌的老头儿,磕头作揖千恩万谢走出了审讯室的屋子,也可能回到老家还继续操持钉马掌的营生。不过,他一定不敢再为军爷的坐骑钉马掌了
不一会儿,监狱长与看守就快步押来了那个沙哑声音喊冤的女囚犯。
这个女囚犯一头脏乱的灰白色长发,在脑后胡乱挽了一个松散的发髻,像一团乱麻夹杂着麦草在后脑勺耷拉着,脏兮兮虚肿的老脸上像涂上了一层油灰,油灰上布满了泪痕,破衣烂袄勉强裹着身体,写着黑色“囚”的号衣像马褂儿一样歪歪扭扭罩在身上,看样子六十来岁的年纪,一只腿还一颠一颠地瘸着。
女囚犯瘸着腿走进审讯室,也顾不得看室内人儿的脸色,一屁股蹲坐在凉地上,双手不断拍打着大腿大哭大叫起来:“俺有啥罪啊……孬孙的军爷才有罪啊……抓了俺的两个儿子还把俺的腿打瘸啦……把俺捆到这个鬼地方……天底下哪有说理的地方哇……这是啥龟孙儿世道啊……”
委员长一脸难堪,向监狱长尖声吼叫道:“快把案卷拿来!快把案卷拿来!”
监狱长拿着案卷头也不敢抬,就小心翼翼地说了声:“这是一个案情比较简单的囚犯。”
委员长恼怒地斥责道:“什么简单不简单?!还不快讲讲案情?还愣着干什么?
监狱长被吓得一脸惶恐,看着案卷小心翼翼地讲道:“这个女囚犯是太康县的村妇……一个月前韩长官的部队路过此地,为了补充兵源就把她的两个儿子征去了……该囚犯不但不感谢部队,反而像疯子一样拼命撕拽辱骂征兵的军官,极欲把她的儿子强行要回……更加可恶的是她把征兵的一个营长的手指头咬掉了一截儿……初步定罪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