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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魁心里又惊又喜,想道:刘司令?一定是刘峙司令……他突然驾临这里,肯定是为我钱某而来……是来宣布我钱某的罪状?还是来宣布我钱某受人嫉妒诬告抓错了人儿?会不会立即把我钱某释放官复原职哇?
钱魁继而欣喜地想道:平时与刘司令关系虽然不算密切,但不近不远还算可以……刘司令的老娘八十寿辰,我钱魁还送了八根金条哩,他不可能忘记!他刘峙总不会无情无义吧?!总会为钱某主持一点儿公道吧?!
当然钱魁他只朝好处想不往坏处想,他认为自己这些年来为党国效力哪来的罪啊!即便是与汪参事倒卖灾粮够上罪过,但神不知鬼不觉无人知晓哇!再说倒卖灾粮的事情一股脑儿捂在了汪银多汪家老大的头上,已砸成铁案,况且汪家老大与他的兄弟已经饮弹伏法了。
走廊里随即响起“卡卡唧唧”纷乱的脚步声,除了纷乱的皮鞋摩擦水泥地面的声音,没有一点儿活着的动物从嘴里发出的声响。但从一个个囚室铁门为囚犯递饭的小窗口里,晃动着一双双像鬼魂一样幽幽的眼睛。这些被关押的或军或民的囚犯,很少见过像上将刘峙军政长官这样的大官儿,都想挤在窗口看看他长得什么模样,与普通人有何区别,或者看看刘峙司令的到来,有什么新奇事情发生。监狱里铁的监规规定,如果不是瞎子可以用眼睛看,但嘴里不许发出半点儿声音,无论看到如何激动人心、如何邪恶恐怖的事情,嘴里一点儿声音都不准发出,必须像真正的哑巴一样,甚至连一声响屁都不准放,否则被狱卒听到是要挨揍的。但是有的胆大囚犯或有冤情的囚犯宁愿违犯监规挨揍,也要叫冤喊屈。
一些冤屈的囚犯听到来了大官儿,不约而同地从一些囚室里传出了一声声喊冤枉的声音,这些声音伴随着哭泣,像鬼魂儿从阴曹地府里传出的哀嚎:
“长官啊……俺实在冤枉哇!他们抓错了人哇!党国不能不明不白就这样关押一个没罪的人呀!”
“长官啊……您发点儿善心把!放了俺吧!俺啥罪都没有哇!要把俺关死在这儿啦!”
“长官啊……俺饿急了偷吃点儿马料,就把俺关在这儿……俺家里还有白发老母需要俺养活哇!您可怜可怜俺吧……”
“俺是到野地里屙屎耽误了行军,俺不是开小差儿哇!长官啊您要为俺主持公道哇!俺的身上为党国挨过枪子儿哇!”
“谁再胡乱喊叫罪加一等大刑伺候!都把嘴闭起来!!”看押犯人的领班儿大声呵斥道。
这一声断喝吓得喊冤的囚犯们陡然安静下来,只听到零零星星、断断续续哭泣的声音。
其实,这所军事监狱有一位比刘峙还要大得多的显赫人物,以前也有幸光临过这里。
那是去年的事情了……去年委员长在开封召开御前军事会议,会议间隙由河南省军政长官刘峙陪同,像微服私访一样秘密驾临这所颇有名气的军事模范监狱视察。当他不声不响走进监狱里幽暗的过道,看到过道两边一个挨着一个的囚室,静悄悄地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就像走进一个被盗窃一空的古墓,连一个小虫儿唧唧鸣叫的声音都没有。他疑惑地询问监狱长:“这里怎么空无一人?犯人都到哪里去了?”
监狱长连忙答道:“这里上百个囚室都装得满满的!”
蒋委员长半信半疑惊讶地“喔”了一声,眼睛疑惑地环顾监狱里静悄悄的囚室。
监狱长随即向监狱里高声喊道:“囚犯们听着!我喊一、二、三……喊到三大家一起都大声背诵监规第一条!”
监狱长脱口而出:“一、二、三……”,“嗡”的一声从各个囚室里传出囚犯们背诵监规的声浪:“拥护党国法律!遵守监狱规定!服从军政管押!认罪悔罪服法!”
各个囚室发出的声浪直震得蒋委员长耳膜发麻……“娘希匹!”委员长烦躁地骂了一声,随即向监狱长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安静!安静!”
这时囚室里的囚犯好像觉察到像是来了大官儿,安静下来的监狱又骚动起来。
从一个囚室里传出哭泣中夹杂着大声喊冤的老男人的声音:“……俺冤枉啊……俺真的冤枉啊……长官啊!您发发善心救救俺吧!”
这时又从另一个囚室里发出一个女性的沙哑哭喊声:“俺没罪哇!俺没犯罪哇!队伍把俺的两个儿子抓走了,没良心的军爷还把俺捆绑到这该死的地方……俺的老伴儿瘫痪在床等着俺熬药喂饭伺候啊!”
“俺没有祸乱军心哇!”一个清脆的女音儿传来,“是军爷强奸了俺哇……长官要为俺小女子做主哇!”
紧接着哭泣喊冤声,不断从囚室里传出来……哭泣喊冤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几个男犯污秽的嬉笑声:“把女犯人关到俺这囚室里一个吧!几年没闻到腥味儿啦……”
另一个男犯叫唤着:“把俺关到女囚室也行啊!关俺一天明天砍头俺都没一点儿怨言!”
蒋委员长听到这些乱七八糟刺耳不和谐的声音,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向紧锁着眉头的监狱长厉声说道:“把那些不知廉耻胡闹的囚犯,严加训教!”
监狱长立即立正答道:“是!是!严加训教!”
委员长缓和了一下脸色,“这都是些什么囚犯在喊冤?为何喊冤?”
监狱长连忙躬身战战兢兢地回应道:“卑职……卑职打开牢门询问一下……然后向委员长如实禀告。”
“刚才听到好像还有女人在喊冤。”委员长烦躁地问道,“这里有多少女囚室?关了多少女囚?”
“报告委员长……这里一共有三个女囚室,关了十八个女囚犯。”
“你把第一个喊冤的男囚犯和第一个喊冤的女囚犯带到审讯室,作为喊冤的囚犯代表,我要亲自问问情况。”委员长说罢冷眼扫视了一下监狱长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