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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霆被她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唐突。
他本来心乱如麻，这一刻却突然笑了。
那笑容有些傻，孩子气，却发自内心。
像是某个耗尽勇气终于靠近的人，终于看见命中注定的光。
他脑海里闪过调查报告上的信息，那年夏令营，那条河边，是她，是林知遥救了他。
从那时起，他们的命运就缠在了一起，只是谁都不知道。
他和遥遥，早已命中注定。
林知遥看着他这副不合时宜的傻笑，后退半步：“你干嘛突然这样笑？更吓人了！”
就在这时，沈砚霆身后传来于音颤抖的声音。
“你是……砚霆？”
沈砚霆的笑容倏然凝固。
他身体明显一震，像被什么钉住了。
过了几秒，他僵硬地转身，回头。
几步之外，于音正紧紧挽着沈怀远，眼圈泛红，嘴唇颤抖。
她整个人几乎站不稳，依赖着丈夫的搀扶才没有倒下。
沈砚霆喉结微动，下意识脱口而出：“爸……妈。”
林知遥猛地一愣，脑海瞬间炸开。
刚刚她就疑惑沈怀远怎么和沈砚霆长得那么像，现在终于明白了。
他们竟然是父子！
她下意识看向沈怀远，对方脸上虽然情绪内敛，却也露出一瞬复杂，眼底的震动不输于沈砚霆。
两个沈家男人，就这样隔着几米站在她家花园里对峙着。
一个是父，一个是子，谁都没开口，谁都说不出话。
气氛一时间古怪得很。
金毛犬曲奇站在一旁，茫然地望着他们，“嗷”了一声。
仿佛在提醒：你们到底谁说句话啊，搞快点！
林知遥敏锐地感觉到，身边的沈砚霆突然整个人沉了下来。
他眼神黯淡，像是整个人浸在回忆与痛苦的黑雾中。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垂眼轻声问她：“遥遥，能帮我一个忙吗？”
林知遥一怔，语气也不自觉柔下来：“什么忙？”
沈砚霆声音低沉：“我现在，不想见那对夫妻……我们能把门关上吗？”
他说这句话时，眼神里藏着压抑极深的悲伤。
林知遥一时间说不出话，竟鬼使神差地，跟着他往屋里退了一步。
下一秒——
“砰——”一声轻响。
门，被沈砚霆关上了。
沈砚霆站在门前，很快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仿佛刚才门外的种种，都没有发生过。
但林知遥看着他，却感觉这笑容背后有着不少的隐忍与压抑。
或许是因为做过三年夫妻，她很能感知他的情绪。
她知道，他现在是在强撑着。
于是她温声问：“你吃饭了吗？”
沈砚霆摇了摇头。
“我也还没吃。”林知遥说，“要不，一起煮点小馄饨吧？”
沈砚霆点了点头，像是一只乖巧的大狗，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知遥从冰箱里拿出一包小馄饨，这是之前于音送过来的手工馄饨，细细巧巧，包得很好看。
水开后，她把馄饨轻轻倒入锅中。
热气氤氲中，馄饨翻滚。
不多时，两碗馄饨被端到餐厅的桌子上。
沈砚霆坐在餐桌前，用勺子舀起馄饨，吃了一口，动作忽然一滞。
那味道，他很熟悉。
他放下勺子，望着眼前那一碗简单的小馄饨，眼神复杂。
林知遥察觉到他异样，忽然反应过来：“啊……对不起，我忘了，这是于姐姐做的。”
她有些内疚。
看刚才的样子，他和父母之间似乎不是很愉快。
是不是勾起他什么不好的回忆了？
沈砚霆低声：“不用道歉。”
他沉默片刻，开口：“遥遥，你以前怪我，说我不够爱你……是我做得不好。但其实……不是不爱你。”
林知遥一愣，没说话。
“我很爱你。”他轻声说，声音哽咽，“只是那时候……我不敢让我自己爱得太明显。”
他看向她，目光沉沉：“原因……今晚你也见到了。”
林知遥轻声试探：“是因为……你爸妈？”
沈砚霆点头，语气低哑：“我九岁那年，被山石砸中后背，当时伤得很重，命悬一线。后来，我爸妈和沈家老太太——也就是我奶奶，做了一个交易。”
“他们把我送回沈家，沈家承诺为我提供最好的治疗资源。我的伤的确治好了，但从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出现过。”
林知遥心头一紧。
同时也在心里叹息。
这怎么能是交易呢，这是那时候的无奈之举吧。
于音说过，年轻的时候他们还挺困难的，生活拮据，或许连完整的医药费也无法一时凑齐。
沈家却可以给沈砚霆最好的医治手段。
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沈砚霆：我知道
沈砚霆的嗓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道理我也懂，但我还是无法原谅他们。”
“为什么，不来找我？”
“不来看我。”
“不接我回家。”
说到这，他低下头，眼泪终于落下。
林知遥也红了眼眶。
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太深。
而他又太习惯一个人咬牙活着。
就在林知遥还沉浸在心疼和理解中时，沈砚霆却忽然抬头，丢出一句毫无预兆的话：
“对了，遥遥，我今天已经辞任沈氏集团总裁了。我现在失业了，你今晚能不能收留我？”
林知遥愣了半晌：“什么？！”
沈砚霆一脸认真：“今晚，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林知遥：“不对，不是这句，是上一句！”
沈砚霆淡定道：“我失业了，我现在不再是沈氏集团的总裁了。”
林知遥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炸开。
“啊？？”
今晚都是些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