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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觉着奇怪时,他已极快地恢复神色,冷睨我一眼,“瞧什么?”
我勉强笑了笑,不再说话,任由他拖着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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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很明媚,连风都带着干净的味道。
原来长安城比我想象中还要大,还要繁华,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行人,小贩的叫卖声,幼童的玩闹声,不绝于耳。
孤独懿难得心情大好,带我扮作寻常人家夫妻的模样从王府出发,一路的打打闹闹,去了城隍庙瞧菩萨,去了天桥看杂耍,去了集市尝各式各样的风味小吃,酒足饭饱过后,已经是入夜时分。
回家路上两个人兴致未减,玩得兴起,一路的放声大笑,身后还跟着一队冗长的随从队伍。
孤独懿嫌恶身后的一众随从麻烦,仅朝我使了眼色,下一刻已一路牵着我快步冲向前,我跟在他身后大声笑闹,两人一路疯跑,直至跑出了一声的热汗,脚下一个踉跄,我与他双双跌倒在地。
脚踝一阵刺痛,我蹙眉道:“哎呀,我脚扭着了。”
“真是麻烦的女人。”他没好气白我一眼,却在我面前蹲下身,“上来吧!”
我笑了,伸手拍拍他的肩:“难得你肯屈尊背我,那我可真的上来了哦!”
两手已毫不客气揽住他的脖子趴到他背脊上,孤独懿一路背着我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快跑着,吓得身后的随从一路小跑着远远跟上。
我在他背上笑得欢快而肆意,“呀!快走快走,他们又跟上来了!”
一路跌跌撞撞向前快跑,他口中直呼:“不行了不行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重,累死我了,你快下来!”
“这才几步你就叫着不行了,还是不是男人啊。”
“这也叫几步?让你背着个大活人跑半个时辰给我瞧瞧?”他气呼呼辩解着,大有一副要把我扔到地上的意思。
我紧紧勒住他的脖子偏不下地,他呼吸困难下使劲挣脱,结果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却又一起哈哈大笑。
孤独懿拖着我坐到一处台阶上静静看着落日,他如个孩子般枕在我膝头假寐,斜阳的光线穿过稀稀疏疏的树叶,散碎的落在身侧。
他脸上纯澈明丽的俊容近在眼前,恍惚中,我仿佛回到幼年时随着龙罄去北地草原看夕阳的情景。
那一天,秋风把漫野的青草染作金黄,龙罄在前头牵着马,一边大口的喝着酒,唱着我听不懂的民谣,我坐在马背上,透过重重山峦,看到了远方的如画山水。
龙罄指着南方的山峦对我道:“阿紫,看到了没有,长安就在南方,以后我们也会回去。”
我好奇向着南方瞧去,却蓦然发觉龙罄转过来的脸,竟慢慢变成了孤独懿的轻邪魅笑容。
猛地打了个寒颤,头顶温热的暖阳还在,我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从可怕的幻境中惊醒了出来。
长安城素有“花城”的美誉,每至九月,城中开遍各式品种的蔷薇,繁华富贵,极是悦目。
孤独懿睁开眼,闲闲伸手自身边的花圃里掐了一朵芙蓉插在我的鬓间,语气有些恍惚,“发萼初攒此,余采尚霏红。从前你最喜欢簪蔷薇的,来,我给你戴上。”
我下意识使劲捂住口鼻,连连蹙眉道:“哎呀,快拿走,我从小就闻不惯蔷薇花的味道。”
他脸上的笑意迅速凝住,语气却极力温柔,“乖,就戴一下。”
我小声哀求:“孤独懿,我真的闻不惯这个气味。”
“不识抬举!”他立马沉下脸,一把将我推开,转身头也不回就走。
远处王府的仆从试探着问,“殿下,王妃还在那里啊。”
“别管她!”
孤独懿自顾自登上马车,领着一队随从消失在街角。
我还怔在原地,脚踝扭伤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却抵不上心中的哀凉。
暮阳西下,几只乌鸦嘎嘎叫着自头顶的树梢惊飞而起,龙瑟冷清。
我知道,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隐忍和努力又都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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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一过,宫中又传来消息,皇帝早年旧疾复发,下旨命辰王监国,朝政大事一应由辰王料理。
消息传来时,我正和孤独懿在王府院子里逗弄着他刚买来的一只绿嘴鹦鹉。
闻此消息,心中暗暗为孤独凌欣慰,仆役还在细细禀着事,我抬起头,却分明瞧见孤独懿一直笑着的嘴角一抹不屑飞快掠过。
只在瞬间,他已经恢复了先前的*笑意。
朝中的波诡暗涌我并不了解,我只知道孤独懿素来和孤独凌并不亲近,抑或者说,孤独凌和他的兄弟们关系都不是很好。
他自幼就被众兄弟刻意孤立起来,这大抵要归罪于皇帝对孤独凌自幼的百般爱溺,才会让那么多的妒忌与嫉恨之心在暗地里生根萌芽。
很多时候,盛荣对于一个心性清傲,又不喜权利争斗的人来说,也不见得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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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的那日,我和孤独懿一起进宫给安婕妤请安,就在前一天晚上,他又一次因为穿衣服颜色的问题发了莫名其妙的一顿火气,一早上都对我沉着脸。
而这一次我亦不想再卑躬屈膝主动向他示好,安婕妤又问起我和孤独懿成亲几月腹中为何还没有的消息,言语之间颇有责怪意味,面对孤独懿阳奉阴违的刻薄眼神,我只觉得厌倦,再也无心将这场戏作下去,借口心口烦闷出去走走,独留了他们两母子说体己话。
出了安婕妤的寝殿,便是东六宫,北齐的皇宫极大,处处都是巍峨的宫殿,红墙绿瓦庄严得让人几欲喘不过气般,身后有一内官恭谨向我行礼,回身一瞧,竟有些面熟,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那日在回廊上遇到的内官。
忽地想起上次孤独懿听到庶人董氏时古怪的神色,竟鬼使神差般问了一句,“对了,上次你们说到的庶人董氏我很好奇,她叫什么名字?”
内官立时变了脸色,小声朝我附耳道:“董氏是宫里的忌讳,奴才只知道她闺名叫非烟。”
我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又听那内官继续自顾自说,“不过听说她好像是下雪天出生的,所以有个小名是什么雪。”
后背一股凉意倏地窜起,迅速在周身肆意游走。
彻骨的冷,冷到了骨子里,冷到快要窒息。
我终于明白那一夜意乱情迷时,我在他身下问起谁是阿雪,他回过神来恨不得将我掐死的神色之根源。
原来,他心中所爱的是他父亲要的女人,一个他永远不能拥有的女人。
而我,只是个他本就不想娶的代替品而已,连替身也算不上,如此悲哀可笑的身份。
竭力抑制心中的哀凉,这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政治婚姻,他也并非我的良人,又有什么值得我去伤心?又有什么值得我去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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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目的行走在深重的宫墙夹道,心一下一下的往下沉,直至掉落到我看不见的地方。红墙的阴影将我深深淹没,风过处,有低沉的古琴声响起,轻柔的拂去了心底浓重的阴霾与悲伤。
顺着琴声寻去,一路来到一处僻静的宫殿,琴声正是自里头的院子里传来。
穿过角门,里头正是一处幽静的小院,葡萄架下正坐着一位青衣老者,身边还跟着陌生的内官。
听到我的脚步声,老者回过头来,眉目苍老,整张脸清瘦的快要凹陷下去,只剩一双锐利而沉静的双眼,澹泊深湛,周身所散发的气势都是让人凛然的。
我愕然了一刻,一眼就瞧到了他一袭便袍上的夔龙纹,当即福身道:“儿媳给父皇请安。”
北齐皇帝孤独昭长久地注视着我,目光中流动着一种极其怪异的情绪,却始终不发一言,过了好久才用着闲话家常的语气问,“你是老四的媳妇?”
我琢磨着他怪异的神情,唯只点头称是。
目光落至身边这处陈旧的宅院,皇帝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心思,“这里是朕的表妹锦之当年旧居。今日是她忌日,朕来此小坐片刻,不想竟遇着了你。”
端慧长公主?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一个名字,一次是在惠夫人那里,那日她一见我就失态异常,而现下皇帝也是一样怪异的眼神。
我只知道,端慧公主当年匈奴单于当庭钦点,最后和亲匈奴,却在和亲路上暴疾身亡。
心中飞快思量着,却见皇帝平静看着我,逗趣地问,“难道朕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么?”
他的语气俨然是一个亲和的长者,我羞窘地移开目光,心中怯意渐消,试着问,“刚刚您弹的是什么曲子,我觉得很好听。”
“你也觉得很好听么?”皇帝的目光越发怪异起来,停了一会儿才说,“它本没有名字,是锦之自行谱曲,取自于《本行经》,讲的是西方卫罗国养有一只灵凤,国王膝下有一长女,名叫配瑛,灵凤与配瑛朝夕相处,感情十分要好。数年之后,配瑛忽然出奇的怀孕,国王觉得古怪,愤怒之下斩了灵凤的头颅,埋于长林丘中。配瑛伤心不已,不久之后,配瑛诞下一名女婴,女婴落地能言,反而很得王的喜爱。那以后许多年,配瑛一直郁郁寡欢,一日天降大雪,配瑛因为思念灵凤,来到长林丘中,唱起歌来,或许是歌声太过悲戚,感动了天地,灵凤竟死而复生,带着配瑛与女儿一同飞入云端……”爱我电子书 .25xs.
原来这样哀怨缠绵的曲子背后还有如此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
想必那位端慧公主,也是一个灵慧聪颖的女子吧。
我静静听完,一直都是微笑着的。
皇帝最后失笑道:“今天真的很奇怪,朕似乎和你很投缘的样子,一下子和你说了这么多。看来人真是老了,一上了年纪,话就多了起来。”
未几,他又问:“你会下棋吗?”
我点头,“会一点点,龙罄以前教过我。”
“龙罄?”皇帝挑了挑眉,嘴角含着丝笑。
意识到失言,我赶忙改口,“是臣媳的义父。”
皇帝失笑,“想必武阳侯是真心实意疼你的。”
他招手示意内官摆好棋盘,自与我对弈开来。
皇帝执黑先行,随意摆开了棋局,他的棋法看似散漫无章,却步步谨慎,凛冽犀利,仿若一张大开的网,等着对手不知不觉就自投罗网。
我从未碰到过这样厉害的对手,不得不全神贯注应付他的步步紧逼,却听他忽然问,“朕听龙罄说,你是孤儿,又记不起父母亲人是谁?”
正琢磨着下一步怎么走,我只得再次点了点头,“我只知道,自己是义父在长安城的废墟里捡到我的,七岁之前的事情,我不大记得了。”
他目光看着棋盘,却随口问:“听惠夫人说,前些日子你在老四那里受了些委屈?”
我强自笑,“那不过是外头的人谣言罢了,晋王待我很好。”
皇帝没有说话,只用修长的手指捻着棋子轻轻叩击着棋盘,一声声极富节奏的声响让我愈发不安起来。
内官上前禀道:“皇上,辰王殿下来了。”
孤独凌在内官引领下自角门进来,自那夜后,这亦是我与孤独凌的第一次见面,现下这样的境况,煞是尴尬。
我正欲起身回避,皇帝却摆手,“你也不是外人,继续陪朕下完这盘棋罢。”
我不好回绝,只好低着头坐在原地。
孤独凌的脸色中有藏不住的疲倦与落寞,似是极累的样子。
我知道他近来在朝堂上施行改革变法措施受到不少的阻力,犹以皇长子孤独昴为首的保守派反对最为激烈,对于这些激烈的争端,皇帝都是隐在幕后冷眼旁观,不曾出面干涉。
皇帝眉峰微动,流露出一丝父亲看儿子的慈和笑意,“凌儿,看你脸色不大好?这些日子监国处理朝政可是累着了?”
孤独凌在我身边的石凳上坐下,回答说:“近来儿臣推行的一系列新政措施在民间成效颇佳,譬如废除酷刑,释放囚犯,各地兴修水利工程,对贫瘠之地的百姓实行免赋税,儿臣今日前来是想要向父皇请示废除贵族特权,诸如裁去军中冗重士兵和官僚衙门闲散人员等条陈。”
我执棋的手猛地一抖,再一小心查看皇帝的神色,皇帝垂着眼,眸色不明,瞧不出任何端倪。
“亲贵大臣们怎么说的?”很久,只听皇帝这样问。
孤独凌只回答:“民间儒生极力拥护变法新政。”
气氛凝滞了一刻,内官小心上前道:“大皇子和吏部的何大人求见。”
皇帝招了招手,便见另一位年纪稍长,眉目稍见阴骜的华衣男子缓步行来。
几人是来向皇帝禀报朝政事宜的,冗重而繁杂,我没有怎么听进去,只知道大概是涿郡一名叫宋科年轻人写了一本论证书籍,传到了京城被孤独凌看到这本书,孤独凌便萌发了举荐宋科入朝为官的念头。
原本只是极小的事,宋科入朝后,却一力主张朝廷废除举荐制,效仿南边的魏国推行科举考取民间有才学的人才,不论其出身贵贱录用为官,此举遭到朝中官员和贵族门阀的强烈反对。
孤独凌一心推崇科举制,亲贵大臣们毫不退让。
如此一来,两方相持不让,终于闹到了皇帝跟前。
皇长子孤独昴恭谨朝皇帝奏道:“儿臣以为,三弟此举实在太过冒险,那些寒族出身的文人卑贱奸佞,本性贪婪,对朝廷诸多政策不满已久,若让他们入朝,必定会和亲贵门阀的利益相冲撞,若要效仿南蛮子推行什么科举制,如此一来,国本动摇,后果将不堪设想。”
孤独凌语气镇定,“大哥此言差矣,儿臣以为治国之道须得适时变通,这些寒族学士也不见得全然是奸险之辈,治国之道,应当时而立法,因事而制礼,若一意遵行旧例,只怕会适得其反,若然,汤武不循礼而王,夏殷不易礼而亡。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礼者不足多。”
这样的几父子实在滑稽,皇帝的目光始终在棋盘上,孤独昴冷沉着脸辩驳,孤独凌则镇定的一一地对答,双方互不相让。
我注意到到皇帝深瞳内一瞬即逝的冷静光芒,他的目光随着几兄弟的争吵越来越暗沉了下去。忽然随手就将棋局挥乱,哗啦啦的一声噪杂声响过后,在场众人莫不凛然一惊,而后齐齐噤口,院子里静得只剩下呼呼风声。
皇帝却忽地一笑,抬头朝孤独凌说:“朕记下了,你明日写个条陈呈上来,朕和几位宗室亲王商议商议再议此事。”
孤独凌默了一刻才说,“儿臣记下了。”
孤独昴满脸的得意,口气不阴不阳:“三弟到底还是年轻少历练,难免会受那些贱民出身的儒生蛊惑,所谓的新政,可不是一句话就可以办到的。”
皇帝轻轻咳嗽几声制止住了孤独昴的喋喋不休,朝我道:“老四媳妇,你刚刚不是说会弹琴么,正好朕的老三箫吹得极好,说来,朕已经很多年没有听人琴箫合奏了。”
我的偷偷看对面的孤独凌一眼,他的目光亦有些复杂。
难得皇帝开口,我不好回拒,只得点头应承。
落座定好弦,手指轻拨丝弦,宫女捧了玉箫来,孤独凌接过玉箫,与我对视一眼,两人心意彼此了然于心。
我指下弦音一起,竟下意识地弹了《满庭芳》,心下一凛,这曲《满庭芳》当初在南薰别馆时本就是孤独凌手把手教我,而现在自己竟鬼使神差弹了这一首。
而现在骑虎难下之际,想要换曲另弹,也是极为失礼的事情。
莫名的忐忑下,我看向孤独凌,他朝我微微一笑,眼神中满是鼓励。
我终于定下心神,伸指轻拨琴弦,曲声甫起,他的箫声随之相和,起转承和之间,莫不是婉转幽长,缠绵契合。
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只有这一刻,我才相信他就是当日南薰别馆中心思缜密,柔情似水的温和男子。
琴瑟合应,若风声簌簌,夜雨潇潇,我极力抑制心中的情绪,努力将面上的情绪伪装的淡然无波,待到最后一声琴音悠远渐歇,在座的众人都似还沉醉在方才的琴箫合奏中,尽皆沉默着,竟无人说话。
皇帝似沉浸在往事的追忆中,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挥了挥手遣退众人。
我独自从里头告退出来,心中琢磨着方才皇帝的态度,究竟我要不要将自己的猜想告诉孤独凌让他注意呢?
可是……几番思量,终于战胜了理智,我转身朝孤独凌的方向追去。
孤独凌独自在宫墙下慢慢走着,听到我的脚步声,只转过身来朝我微微一笑。
竭力抑制心中的忐忑,我单刀直入对他说,“不要再坚持新政了,我看得出来,你父亲内心是不支持实施新政的,就算是,也不是现在。”
他静静看着我,过了好久才问,“何以见得?”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政治抱负,但是时机尚未成熟,新政变法对于眼下的北齐局势,未必行得通。”
若不是有你父亲一直为你挡着,恐怕那些亲贵大臣们早就不会买你的一分账,我咽下看最后这一句,静静等待他的反应。
孤独凌一直沉默着,良久却笑,“人的这一辈子,难得能够有机会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都未曾尝试去做,怎么就知道一定会失败呢?阿紫,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件事我绝对不会放弃。”
他的神情坚定而执着,我心知怎么也劝服不了他了,只得涩然笑笑。
“找了你这么久,原来和三哥在这里闲叙呐!”
背后孤独懿的声音忽然响起,我回头看去,就见宫墙的那段孤独懿正远远看着我,嘴角依旧是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神情分明是散漫的,眸瞳深处却似要喷出火来,恨不得将我撕碎般的阴狠!
孤独懿走过来朝孤独凌草草行了个家礼,寒暄一阵便拉着我一路回府,一路两人尽皆无语,他亦是寻常的闲散懒慢姿态,并无异处。
我的心却蓦地不安起来,几月的日日相处,我太过了解孤独懿,他越是表现得漠不关心时,心思越是难以揣测,莫不是,刚刚他已经发觉我和孤独凌之间的微妙关系?
果然,我这个猜想很快就得到了证明。
这天夜里,孤独懿忽然闯进我的房间,他满身的酒气,一双眼中全是浑浊不清的阴骜。
我刚刚沐浴,本在镜前梳着湿发,见他这幅模样不由得悚然一惊,只寻思着说,“不是说今晚在你大哥府上饮宴不回来了么?”
他笑了一声,径直走至我身后拿起帕子为我擦干湿发,低笑问,“怎么?念着我了不成?”
我侧过头半嗔:“越发胡说,我不过随口问一句罢了。”
他一把攫住我的手臂,孩子气地问:“我送你的玉镯子怎么不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