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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深夜,原本已经沉睡的眉州城上空突地划过了璀璨的烟花,这是自从大乱后的眉州城从未出现过的喜庆,便是除夕时,眉州城内也不过挂了红灯笼以示喜庆,就是鞭炮声也极少。
原本熟睡的众人惊醒,全都扒着窗子瞧着外头,纵然烟花声音喜庆热烈,却无人出来瞧热闹。
“女儿,远威呢?”喜鹊娘听到动静,心知不好,这烟花炸的蹊跷,又不是什么喜庆的日子,而且又是深夜,只怕这眉州城又有一场大战了。
喜鹊抱着兴儿瞧着喜鹊娘,陈远威没同她说要去哪里,但是她知晓陈远威今夜不在,定然和外头的动静有关。
“他出去了。”喜鹊只是答了这么一声。
“这……”喜鹊娘皱眉,想要说喜鹊几句,可是想着说喜鹊也没用,只是叹了口气道:“如今这世道乱得很,还是明哲保身来的重要,你看好孩子,换上衣裳收拾好包袱,今夜也不晓得会发生何事,若是真的不成,还得逃难去。”
“嗯。”喜鹊点头,待喜鹊娘走后才沉沉叹了口气,今夜的确不晓得会发生什么,陈远威又不在,她该何去何从?
“阿娘……”床上,本该熟睡的兴儿不晓得何时醒了,他还是小小的一团,说话都还不大清楚,却不曾哭闹,只是抬着小小的藕臂冲喜鹊比划。
喜鹊过去抱住他,“吓醒了?阿娘在这里,别怕。”
兴儿已经能听懂喜鹊说的话了,所以点了点头道:“奶奶……喝奶奶……”
喜鹊点头,解开衣裳给兴儿喂奶,外头的烟花依旧在炸开,明明灭灭的灯火照在兴儿的脸上,喜鹊的心也起起落落。
兴儿终究是孩子,喝着奶就睡着了,喜鹊轻轻的把他放到床上,又去收拾了包袱才静坐在床上。
烟花停了,外头的动静都清晰起来了,有脚步声,有孩童的哭声,也有怒骂声,本该安静的夜,突地喧闹了起来。
秋儿也抱着乐儿来找喜鹊,发现陈远威不在家,她也愣了。
“他……”
“我知道。”秋儿点头,她聪慧得很,自那日见陈远威手起刀落就要了那么多人的命,她便晓得她这个妹夫不是一般人了。
喜鹊看向乐儿,见她依旧睡的很熟,便又收回了视线,外头都是逃难的人,按道理来说,他们也该逃难去的,可是他们若是走了,陈远威回来找不到他们该怎么办?
后头富贵也来过,知道陈远威没回来,也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喜鹊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发酸,她到底是如何的幸运才有这样理解她的亲人?
后来应当是逃难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外头的喧闹也渐渐安静了下来,越是安静喜鹊心里越是不安,好几次巴巴的盯着窗外瞧,总以为下一刻陈远威就会推窗进来,但是没有,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陈远威还是不见回来。
“轰!”远处,似是平地一声惊雷,不知道什么东西炸开了,就连喜鹊面前的窗户也颤动起来,原本已经睡着的兴儿一下子被吓醒,“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喜鹊管不了别的,连忙把兴儿抱起来轻轻的哄着,外头,艳红的火光照亮漆黑的夜,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映照到兴儿的脸上,喜鹊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眉州城起火了。绝世唐门 .jueshitangn.info
火势来的汹涌,居然压过大雪蔓延,眼看就朝着富贵家这边来了。
“妹妹,不能再等了!”富贵匆匆跑进来,一手抓住喜鹊的胳膊,一手抱过兴儿,带着喜鹊便匆匆地往外跑。
他们出去时,喜鹊娘和秋儿已经等在了院中,几人连忙朝外跑去,那火势却是蔓延到越来越快,把整片眉州城的上空都照得鲜红透亮。
不过跑了两条街,喜鹊他们就遇到了逃难返回的人潮,一拥而来的人潮把他们挤散,喜鹊只来得及护住兴儿,再抬头看去,喜鹊娘已经被挤的老远,至于富贵和秋儿,已经没了踪迹。
“哇!”兴儿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在喜鹊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虽然他哭声洪亮,却也没人注意,因为周遭哭起来的孩童也不知道有多少,喜鹊这样的,再正常不过了。
喜鹊一边轻轻的拍打着兴儿的后背,一边着急的寻找着喜鹊娘的踪迹,可是人头攒动,哪里还有喜鹊娘的踪迹?
“阿娘……”喜鹊喃喃的呼唤着喜鹊娘,可是声音太小,加上周遭太吵闹,她的声音顷刻间就被淹没了。
兴儿似是感觉到了喜鹊的悲伤,原本大张的嘴也闭上了,抬手轻轻的摸着喜鹊的脸,含糊不清的道:“娘娘……不哭哭……”
本就着急的喜鹊心中一阵发酸,眼泪终于决堤。
可这样的局势,就是哭也不能放肆,喜鹊只是哭了两声,人声又跟着大了起来,有人尖叫有人大哭,还有马蹄声疾驰而来。
路已经被逃难的人堵住,骑马根本过不去,可是那些骑马的人也根本不管不顾,只顾着用力的抽打马儿,马儿吃痛,也管不了前头还有人,直接奔驰而来。
“阿娘!”
“爹!”
“不!东哥!”
不过顷刻间,便有七八人葬身马蹄之下,可那群骑着马的人却还是没有勒住马儿,见马儿没有去路,居然提着刀子就朝着人群里乱砍!
可人群何止千万,杀的了十个也杀不了百个,所以很快,一群身穿铠甲手执长枪的士兵们就骑着高头大马追来了。
他们不似方才那群人,见这里挤满了逃难的百姓,立刻勒住了马儿,高声道:“眉州府衙已经被安平军占领,城门也尽数被破,你们还想逃到哪里去?”
几个人提着刀子回过头,心知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了。
“还我儿命来!”恰在此时,一个儿子葬身马蹄的男人发了疯似的扑上去,那已经准备收刀的义军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就想一刀砍回去!
“住手!”安平军大吼一声,一跃而起,直接把那人的头颅就劈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