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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无论东都城内外的战场上死了多少人,时间也不会变缓一分一秒,万众所期待的一年除夕依旧准时地来到了。
在这个世界,无论是百姓还是豪族,稳稳当当过一个好年都是最重要不过的事情,并非因为过年会有悠长假期,而是因为对齐国的老少男女来说,家家户户团圆过上一个完整的年是辞旧迎新的最重要仪式,不管去年过得怎么样,遭遇了何种压抑和不甘,用阖家团圆的喜庆方式忘却以往,为明年值得期待的新生活开一个好头。
由于战争封户的缘故,每家每户今年除夕的准备要比以往几年简陋得多,不过吃喝却要比往常多出来一些,因为居住在东都城里得豫州豪族们为了感谢百姓在起义军攻城时服从命令久居家中足不出户,没有给守城官兵造成一丁点的麻烦,特此花重金命下人连夜去周围各个城镇采购了无数好酒好菜散与百姓。
在多日的压抑担忧后,东都城的男女老少打开门冲上街道,呼吸着得胜的空气与新年的喜悦,寂静多日的长街上满是百姓的欢声笑语,城南的大集市一改往常除夕前封市的规定再次开张,虽说里面摆摊卖东西的商户少了许多,但来往闲逛的行人较之平日里要熙熙攘攘得多。
“喂,陈沉你快看,下面有百姓在游行呢,有好多奇形怪状的打扮。”在河洛酒楼三楼的“天”字号包厢中,睡了好多日几乎完全恢复精神的楚青青贴着围栏望着下面道,声音出奇得兴奋。
“啊,这……“陈沉缩在名贵的镂空靠椅上,下半身还盖着条厚厚的绣花毯子,”我就是想看也看不了啊,一站起来就头晕得不行。
陈沉在战场上只中了黑狼的两招,但招招都是对着脸去,尽管当时还能勉强支撑,过了一天以后,强烈的晕眩和呕吐反应让陈沉面如死灰,睁眼就是天旋地转,好不容易起身吃些东西没过多久又会吐出许多,有几次陈沉不信邪非要站起来走两步,结果吐到肠胃都痉挛了。
从那以后陈沉就再也不试图挑战自己得了脑震荡的身体了,反倒是当时在战场上吃了黑狼一击看起来虚弱无比的楚青青,在休息了几天后立马就生龙活虎了,时不时就从她的豪华包间里跑到陈沉的包厢里来与陈沉说话,在发现陈沉房间里的露台风景比自己房间里好许多后,楚青青来得更频繁了。
在陈沉休息的时日里,江桥曾拜访过一次,现在的他虽然还只是南宫军里的百人将,军衔并不高,但他与南宫军留在西京周边的青年将领南宫鸯关系极好,大多数情况下都兼任南宫鸯的护卫军将领,因此在这支军中的地位非常高。
此次南宫军的五千骑兵能短时间内来援也不得不说是东都城的好运,这五千人是南宫军从周边召集过来镇守京畿圈的精兵,但由于是从各处的南宫军营里抽调,因此需要花大功夫调教历练一番,当时这五千精骑正在豫州晃悠拉练,恰好就碰上了火急火燎送信求救的师家军信使。
若是普通将军看到信使手上的求援信可能还会有许多思虑,毕竟擅自出兵有违大齐军律,而且起义军势力如此之大,贸然来援可能会损失惨重甚至有性命之危,但这一切在南宫军的青年统领南宫鸯眼中似乎都不是问题,他十分果断地决定全军立马向着东都城进发,并且坚信这才是练兵的最好机会。
“不过如若现在京中没有南宫望大将军撑腰,我想南宫鸯可能还需要考虑更久的时间。”江桥坐在陈沉旁边说道。
“现在京中局势如何,我走的时候似乎还不算太明了。”陈沉问江桥道,“朝廷可还算安稳?”
江桥对于朝政并不是太过了解,只能将一些所见所闻告知陈沉道,“西京城里应该还算稳固,王家和与之结亲的姜家被杀去了许多人,反倒是数辈跟随南宫军的孟家有了抬头之势,怀化大将军孟辙留在了京中,掌管着一支近万人的南宫军作为京畿圈的防卫军主力,孟辙之子孟涉成为了新的御林军统领掌五千御林军,而本已辞官的上一任刑部尚书孟辅则进入了内阁任内阁咨议。”
“又是内阁咨议吗?”陈沉有些迟疑地问道,“现在的内阁究竟是如何搞的?怎么谁谁都是内阁咨议。”
“具体的我这大老粗也不明白,反正就是在朝臣与皇帝间加了道关卡,有朝会时一些事情会由小皇帝和其母亲宁太妃来处理事情,无朝会时大多数东西都会交由内阁处理,只有内阁争执不下才会请示小皇帝和宁太妃。”
江桥对于这些朝堂的事情描述得十分吃力,若非是陈沉想了解,他定然是不愿意再讲下去了,“现在朝中内阁咨议有将军南宫望、太傅兼左相徐坚、令官孟辅、博士任集、御林卫统领兼兵部尚书陈潮、国师谢灵、右相张卜以及两位商阀代表,丁文虎与李之浩共九人。还有各处内阁言官近三十人,可以说是人数众多了。”
“这右相张卜倒是没听说过。”陈沉若有所思道,“这内阁咨议年岁差得不小呢,真就有那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味了,不过谢灵和李之浩两人我倒是真没想到,他们一个是皇帝那边的,一个更是前太子妃李家的人,奇怪得很。”
“张卜是小皇帝和宁太妃亲自提携的,是以前江南扬州的太守,四十多岁如日中天据说是丁家的老熟人了。”江桥拍了拍头道,“至于这谢灵和李之浩两人,南宫望老将军也觉得奇怪得很,要知道南宫家已经几辈崇佛了,若非这信稷仙的谢灵许诺佛道共荣,南宫望老将军非得翻脸不可;再说李之浩,我听南宫鸯将军的小道消息说这李之浩只是个傀儡,李家现在完全是由原来的太子妃李之佩在操纵。”
“哈?”陈沉猛得回头一脸震惊地望向江桥,“不可能吧,太子赵纶暴毙肯定是陈潮的阴谋,他这种人居然会将那太子妃留下活口?”
“更有意思的是我听说那原来的太子妃肚子已经大起来了,不说太子赵纶的死是否有阴谋,难道四皇子和宁太妃对于这个孩子也要充耳不闻?朝中对此事的议论从未停过。”江桥的表情看起来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陈沉没有多说话,心中却在反复斟酌着,太子和老皇帝对弈的大棋盘是陈潮一手掀翻的,新的棋局也是陈潮主导落子的,这向来是对头的商阀李家竟能安然无恙,其中缘由无论怎么想都不过分呢,而陈沉的数种猜测中也确实有一种基本还原了真相。
不过陈沉并不打算将推测说出来,毕竟很可能又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反是坐起身面色紧张地问江桥道,“最近可有去京中,小芸她醒了吗?”
“嗯……”江桥的话语有些吞吐,“小芸姑娘已经醒了……而起因为谢灵和稷仙道正在建新的道观,所以还是暂且借住在谢家别院之中。”
“什么意思?小芸既然醒了应该会去找司徒寅他们吧。”陈沉有些担忧道,“是不是身体还有些不适啊?”
“这……”江桥开了口却迟迟没有说下去。
“到底怎么了?”陈沉急得用力偏过头,一下子又出现了剧烈的晕眩恶心感。
“小芸姑娘她身子没事,只是当初在新酒楼被陈清捅了数刀时似乎倒下的时候摔到了脑袋,我刻意告假去探望过,现在的小芸姑娘除了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小芸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