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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波骑兵的冲击,东都城内外进退两难的起义军便被南宫军的精骑碾得支离破碎,城内的镇山也抓住机会奋力回击,腹背受敌的起义军甚至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被愤怒的镇山军全部杀尽。
距离东都城东门外还有一段距离的战场上,师家军和武林同盟军已然迸发出了获胜的欢笑声,起义军头领杜耳最终因体力不支被刘寒当场生擒,对于这个挑起了如此规模战争,直接间接害死二十几万官兵与百姓的罪大恶极之徒,可想而知,他将遭受到豫州官吏们怎样的报复。
起义时意气风发,不断设计试图戏耍整个东都城的官员,最后终究还不是落得一个曝尸街头的下场,朝廷肯定会毫不吝啬地将所有身心酷刑都加在杜耳身上,让他死得痛苦且毫无尊严,以起到杀鸡儆猴之效。
雨坠子还在不断地敲击着地面,就像在反复洗一处难以清涤干净的污秽之物,东都城的这场攻防战可谓惊动天地,时至此时,南门处的南宫军还在追杀着逃散的起义军。
遇水后变得坑洼泥泞的地上,东都城新修缮了没过多久的城墙上,还有看起来高大壮丽的城门里外,无处不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些尸体的面容惨白,或惊惧或狰狞,地上淌着的血渐渐粘腻,单单雨水冲刷还难以清理干净。
师通与众人一同来到了黑狼打坐的尸体面前,此刻的黑狼脸上居然还有血色,若不是他已经没有脉搏与鼻息,恐怕依然会将众人吓个一跳,混元掌本就是江湖邪物,不仅害人不浅还可遇而不可求,今次灰狼与黑狼两兄弟一死,这诡异的内家功夫应当是不会再现世了,可谓大快人心,不过能将混元掌练成并且保住性命,灰狼与黑狼两人此般天赋落得这个下场倒也不免让人觉得惋惜。
说道是谁杀了黑狼时,陈沉和乔凡都十分默契地说是黑狼自己走火入魔而死,毕竟他上天遁地了那么久终究还是会遇到极限地,说到这点时两人也是默契地相视点了点头,这两人一个想依旧藏拙只在江湖上留些小名声,另一个更不愿意自己的姓名见世,陈沉真的很害怕万一自己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堂,自己那二哥陈潮突然又冒出来说了一句你很碍眼……
此次大战,师家军与武林同盟军的联军损失不算太多,因为他们的奇袭效率比预想中还要好了不少,那些本阵和后撤来援的起义军见到那么多敌军冒出来,心里难免会有胆怵,说到底,大多数做这等入侵杀人放火之事的人,真的会不觉得自己在做坏事吗?
在西门伪装成运粮兵的两千师家军出了先锋将周芳和数十名精兵活了下来其余全部被害,藏在运粮车里的武林好手们要好些,但终究还是有不少人没有敌过起义军的数量压制。
西门里面做埋伏的五千内防军也损失了一些不过损失要比城外少了许多,待他们真的全军杀出城外时,转攻西门的怒狼已经被两位报师门大仇的神武宗“天”字辈弟子杀死,失了将领的起义军自然而然便作鸟兽散了。
事实上,牺牲人数最多的是南门的师家军,一万多人近乎全灭,即便是后来南宫军的援军杀到也只是救下了负隅顽抗的一千多人,南门是起义军的佯攻之地,也是师通轻骑的突围之地,在双方眼中都不是最受重视的地方,但未曾想这个地方的师家军在没什么将领的境况下守得更拼命,起义军也攻得最用劲,双方短兵相接的时间最长,遍野的死尸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东门内的南宫军已经进城,相对于朝廷平日里至少两三个月时间的准备与上行下效的不断拖延,这支救援军不但来得迅雷不及掩耳,还强得撼人心神,五千多人打赢了十万人并且斩去了为首两人的头颅,而损失只有千余人。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就算对方是仓促城军的百姓民兵,但十万人聚集起来的声势与斗志可不是盖的,便是要直面这样人数的军队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东都城门外的师家军开始整齐列队进城,其余的武林同盟军也三三两两跟随着自己的帮派缓缓朝东都城内走去,人都是矛盾的,大雨浇不灭获胜的喜悦,却也冲不走同门兄弟战死的悲伤,战争一旦打响就不会有获胜一方。
尽管师家十分仗义负责地将武林同盟军的许多家属从神武宗救回了东都城,并且安置完好,但除夕在即,又有多少孩子失去了父亲,多少妻子没了丈夫,开拔时的五千人此刻只有千余人了,这些还都是身负武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江湖武人,换做其他临时成军的百姓,十不还一乃是常态中的常态。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相比陈沉来自的那个世界那个时代,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珍惜性命,正如之前楚英与楚家堡的那些弟兄们所说,此次的征战由简单讨匪变成了协助拒守东都击败起义军,武林同盟军的每一位参与者都将载入齐国的史册,他们的妻儿在获得一笔不费的补偿后还将会受到江湖和乡绅们的尊敬与优待。
陈沉立于风雨中没有离去,在他的前面黑狼被几个师家军抬走了,他的脖子上挂有两块木牌子,其中一块正是林五木后来给他戴上的灰狼的木牌,尽管黑狼作为穷凶极恶的造反之徒很可能会受到毁尸之刑,但或许这两块木牌的短暂相遇会指引着黑狼去寻找与他共同经历了无数坎坷的弟弟吧。
“如此大的风雨,还不赶快回东都城里吗?”师通驾着马出现在了陈沉的面前,心中好似想着很多事情又好似什么都没想的陈沉还在发呆,一直到一旁的举着旧衣服遮雨的蒋平提醒他时,陈沉才反应过来。
陈沉抬头看着连头盔都没戴,就那样让自己淋着雨的师通道,“我至少还遮了遮雨,你倒好,直接放飞自我了?”
“什么放飞自我?倒是听着新鲜。”师通望着不算太远的东都城以及那些匆匆加快步伐回城的身影,“大战既过,我这画师自然得在这甘霖中找些灵感,寻几个画面,作上几幅好画。”
“我刚看你明明已经走了,这是突发奇想吗?”尽管大雨让人清醒,但陈沉现在头还是晕晕的,说话也直接了起来。
“刚才我命人想办法将我的爱马抬回去了。”师通坐在下属让给他的战马上若有所思道,“平时里这马难驯服得很,草都不吃马槽里的,必须要有人站着喂到嘴里才好,平日里各种东西花的钱比我都多,我一直觉得将它养的娇惯了,倒没想到今日会救我一命。”
“万物皆有灵性,比之人要简单不少。”陈沉点了点头道。
“陈沉。”正如当日在曦城的大火中,师通再次叫了声陈沉的名字。
陈沉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却见师通神色出奇认真地对着他拱手弯腰道,“今次能解东都之危,救下城内数十家豪族大户的命,皆因有你来占头功,我师通作为未来的师家之主在此感激不尽!”
风雨之中,陈沉沾了水变得异常厚重的旧棉袍依然被风吹得飘逸而起,他对着师通拱手回了一礼道,“师通老兄德才兼备,你最应是这守城的头功,陈沉在京中先被利用,后又被驱逐而出,本已不敢再信这世间的豪阀人性,未曾想只见几面,师通老兄便能在那危机之刻与我不谋而合,并抛开嫌隙将东都安危至于家族之前,我陈沉才是敬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