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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三人的感官均锐于常人, 敲门声乍起, 整个卧室便即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在三声敲门与门把手向下歪去的间隙里，卡尔望向克拉克, 克拉克望向林登，林登望向卡尔……紧接着，克拉克瞪了眼林登, 卡尔毫不示弱地回瞪克拉克, 林登默默退了半步望向天花板，于是，两名氪星人一齐调转视线皱着眉瞪他——
——门开了。
神奇女侠持盾提剑, 身后是灰色披风的领主蝙蝠侠。女战士与哥谭的骑士脚步坚定地进入房间, 随时准备提供帮助或战斗。
陡一照面, 五人同时沉默了一下。
克拉克与卡尔忽然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自己浪费了与镜像版/白披风换回正确制服的最后时机——尽管对方不一定乐意、时间也不一定够, 但他们正穿着对方的制服配色, 而这个世界正处于战时。
领主蝙蝠侠和神奇女侠则觉得房间内气氛很是奇怪。
蝙蝠洞的仪器捕捉到了一个快速移动的个体。毫无疑问，在领主神奇女侠失去踪迹后, 这必是前来援救她抑或支援她的领主超人或领主沙赞。
战事进行到目前这一阶段，大陆之外还有威胁要淹没他们的亚特兰蒂斯, 普通人的流血意义不大，因而他们与领主超人一方均默契地把战斗限制在了各自阵营的超级英雄们身上，情形颇有些类似古欧洲所谓的代理决斗。
神奇女侠使用真言套索绑严了另一个自己、试着联系了天堂岛。她预计自己将会直面恢复的领主超人, 或者两个超人已经开始动手了……但是没有。
白披风黑制服的领主超人正冰着脸, 红披风蓝色制服的异界超人在盯着领主超人、紧身衣的胸腹间破着口子, 很像是——不，显然是这位无意间拯救了她的布鲁斯的、自称医生的神秘施法者林登·兰尼斯特撕的。
而林登·兰尼斯特的站位则是面朝领主超人，隐隐把异界超人挡在身后。
戴安娜懂了。这情形八成是情侣间玩小游戏时被领主超人撞见了。
她轻咳了一声。
“领主超人，”戴安娜公事公办地说，“我会让天堂岛的姐妹们带回领主神奇女侠。”
领主超人没什么表情地瞥她一眼，而异界超人则狠狠皱了眉——赫拉啊，他们的气质可真像，要不是相异的制服配色，她真心有点分不清谁是谁。
“你们不该限制她的自由。”异界超人道，口气透着与北极孤独堡垒一致的冰冷。
领主超人同样锁起了眉。
“事情不必这样。”他简短地说。
戴安娜直视他的眼。
“卡尔·艾尔，你与我对‘何谓正义’一道各执立场，因而我对她的行为不予评判。但事实是，她失去了真言套索，这能说明很多问题。”她说道，“若要持有真言套索，则须配得上它。”
……林登假装没有察觉到两只氪星生物之间的云波诡谲。
是的，他是身处修罗场。不过，只要心态稳加技术高，什么修罗场逃不了生……
譬如目前，他偏要一本正经地谈正事。
多绕点儿理论，克拉克说不定就能忘掉这一茬……
“无意冒犯，女士。但在我们这类施法者眼里，失去神器一般会被归因为使用方法不当。”林登插话道。他朝神奇女侠笑了笑，也朝领主蝙蝠侠点头。“两位来之前，我正在和卡尔及我的克拉克谈与效率相关的小问题。正好，以领主神奇女侠为例，你们的世界需要可靠的劳动力以恢复昔日的繁荣，所以，何必软禁她？何不让她做点其他的贡献？”
“她是个领主。”卡尔冷冷盯向灰眸的青年。
林登抬了一下眉。
“我以为现代社会的‘领主’并不高人一等，除非某些突然冒出来的‘领主’最终目的是恢复封建皇权、贵族贱民。”
“当然不——”
卡尔倏地一顿。
异界的戴安娜与领主蝙蝠侠因这下转过眼，女半神的蓝色虹膜与护目镜的反光内倒映着他此刻的行头：红披风，配破损的深蓝紧身衣。
见鬼。
卡尔拒绝去推理身份被揭露后别人的脑子里转的是什么，但超级大脑和超级记忆的坏处于此刻展露无遗，在他下达停止指令前结果便自发整合出信息……总之，一位上千岁的、希腊文化背景的半神和前哥谭花花公子，再怎么也不会往多纯洁的方向思考。
自从掌权以来，卡尔做了很多曾经的他认为永远不会去做的事，但他从未料到某天还得被迫模拟出过去的自己的状态。
“当然不是。”卡尔放缓表情，生硬地续道，“封建制度下领主奴役民众、窃取公众财产，而正义领主……至少他们在档案里只向民众索取了一小点自由，这点自由换来的是安全感和没有纷争的世界。”他慢吞吞地说，目光先扫过领主蝙蝠侠，后扫过兰尼斯特，最终集中在着白披风的镜像版身上：“这个世界没有孩子会因混混失去童年，没有罪犯因几年前买下的精神病证明逍遥法外，没有高智商的自恋者一遍又一遍重复入狱游戏，一切都规范、宁静、和平。”
领主蝙蝠侠的眉头微蹙，尚未开口，林登笑了。
“很雄辩，我都要心动了……但是，之后呢？”
“——什么之后？”一八小说 .
“所有独.裁者……好吧，我换个词，一个所有大权在握者所必然面临的问题。宝贝儿，那就是，他、她抑或它，还能活多久。”林登歪头，“这个房间里……呃，领主蝙蝠侠，你有过任何关于生命项的强化吗？这是隐私，你也可以不透露。”
“我明白你的意思，医生。”领主蝙蝠侠平和道，“我接受过魔法与外星的医疗措施，也接受过运气的援助，”他开了个小玩笑，“但我的本质仍是人类，我对某一天将埋入韦恩家族墓地的未来接受良好。”
戴安娜深深地注视了他一眼，而领主超人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对方那股人间之神的孤高气质稍有融解、更接近过去的克拉克·肯特，可是，其与异界超人身上还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对劲……领主蝙蝠侠一阵费解。
超人的超级速度足以抢在九成九施法者释放法术之前，力量亦足以碾碎九成九构造复杂的囚笼。进入房间之时，领主蝙蝠侠期冀的最好结果是那位异界的强援成功拖住了对方、抑或异界的超人拖住了领主超人。不料，开门后，在他的护目镜扫描图层内，两尊雪花石膏神像在对峙，氪石辐射把他们的脸颊照得绿油油。
从异界超人的言论判断，这很有可能是另一个尚未改变制服颜色的领主超人。可在对方说完这些后，理应表示支持的领主超人一直没接话，只专注地看着林登。那眼神超过了扫描脑叶和戒备强敌的范畴，倒像在等待对方的表态。
……嗯？
领主蝙蝠侠感到自己模糊地抓住了什么，他决定回去搜索一番领主超人的过去有没有出现过类似林登·兰尼斯特的人。
……林登并不了解旁观者们复杂的心理活动。他向卡尔和克拉克正直一笑，深感自己即将划着名为忽悠的桨、驶出危险的水.雷区。
“我懒得谈论靠拳头大抢到的政权是否具有合法性，相信这个世界的专栏作家和抗议者们早提过了……直接一些吧。领主超人一方的统治主要集中在其个人及盟友带来的武力保障，其中，领主超人个人比重奇大。”他摊手，“几位无聊时也当思考过死亡，而领主蝙蝠侠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
“我不太理解你意图说明什么，林登。”克拉克道。
“因为我实在不喜欢这个话题。虽然它说来很简单。稍微代入一下就是。”林登叹口气，“人是会死的。死前看着一个长寿种或永生者坐在台上、不出问题还能坐个百八十年，这感觉很腻歪。”他耸肩，“而那位上台者，自执政之初，因其依照绝对力量坐稳位置，难免会有自我膨胀者想仿照他的崛起之路来一套，更难以保证他生病、被削弱、抑或干脆死亡带来的真空不会造成巨大波动——譬如，人类政坛的紧急规矩内，总统任期内意外身亡默认由副总统接，领主超人死后哪来另一个副领主超人？”
“即使上台者不死，多年后，看着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这时，故人们的孩子向他要官做，作为事实上的大帝抑或球长，给好还是不给好？给，那便是无可挽回的贵族集中制深渊；不给，其他人更不值得信任。”
“与此同时，出于独.裁.者的必由心态，他还不能给民众提供其他的选择，否则他会害怕。不，他肯定会怕，毕竟他业已付出了一切，用自己的幸福、底线交换而来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最终，为了自己的心安也为了被统治者好，他将不得不把地球放进玻璃罐里，再灌点福尔马林之类的保鲜。”
林登懒洋洋地说着，戳了一下卡尔的脸颊：“这即是我不喜欢超能力寡头制的原因之一，开局再如何完美，后路无非走向自命贵族间的争权夺利。还陷在一颗无聊的小小星球上，好歹也弄出太阳系，把地图弄广——”
深思中的克拉克的嘴角往下撇了撇，闪电般抓住了林登戳卡尔的那只手，还未开口，卡尔一把反扣住了克拉克的手。
眼下，兰尼斯特面朝着他，而他则面朝着镜像版。
这副姿态不能随意用正常的友谊范畴或争执范畴来概括，然而比起被异界的戴安娜或领主蝙蝠侠揣测“为什么领主超人穿着一套破口的旧制服、浑身冒汗、卧室内唯一床上还有凹陷痕迹”好得多，反正力量即将恢复……
“你放开他。”卡尔朝镜像版说，又朝领主蝙蝠侠皱眉：“稍等。蝙蝠侠，我和这个我有些私人事务要解决。”
异界的戴安娜眨了眨眼，领主蝙蝠侠则妥协地往后推开半步。
卡尔紧绷的神经才堪堪放松，便见领主蝙蝠侠从斗篷里提出一个精巧的小装置。他的瞳内亮起红光，但抢在他的热视线发射之前，兰尼斯特自由的另一只手扬起，刚好捂住了他的眼……而镜像版则趁机一把将男友拨到了身后，语气冷淡。
“正巧，我不喜欢别人用我们的安.全.词。”
卡尔额角蹦出一条青筋。
“我说了，那是个氪石灯泡。”
……戴安娜一边困惑地看着两个超人在氪石辐射的效用下胳膊对胳膊、如公牛般角起了力，一边戒备地挡在了布鲁斯身前。
她认出布鲁斯使用的装置是某种微缩的高清录像设备，但并不清楚对方这么做的理由，而且……
“布鲁斯，”戴安娜道，“有些内容不宜外传。”
医生的话题过于赤.裸，生命的长短确是一道天堑。
“戴，我只会给人们最想要、最关注的内容。”领主蝙蝠侠淡淡道，戴着手套的手在虚拟光屏快速敲击。“比如，两个男性外星人抢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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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主蝙蝠侠：我对某一天将埋入韦恩家族墓地的未来接受良好
克拉克：伟大的奉献……咦，蝙蝠侠人格也姓韦恩？
蝙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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