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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姝自然不懂他的心思,只看向身边的霍辰,平静道:“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霍先生,小小责罚几句就是了。”
霍辰微惊,没想到她心胸如此开阔,要知道被人揭开伤疤,那是底线,本就怀疑她只是个空有美貌的人,现在忽然觉得,拥有这般心胸的人,实力也许真如青州人盛传的那般。
“多谢姜姑娘替她们美言,霍某稍后会向馆主说明的。”他友善一笑。
姜云姝微微颔首。
东楼池月并没有阻拦,他知道她是个谨慎低调的人,如今初来乍到,她不想借他的势力平白招惹是非,他便由她去了。
走完阶梯,他重新将她放到了轮椅上,看着她如花似玉的模样,他薄唇微扬,眼里似有一抹不舍。
此前姜云姝脸颊热得厉害,一刻也不敢看他的脸,坐回轮椅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前方便是一片宽阔的空地,以空地为中心,五座黑色宝塔环绕,类似一个八卦图。宝塔后面则是一些楼房,供学子们安寝和用饭的地方。其中杨柳依依,海棠、玉兰、牡丹随处可见,现在不是花季,所以只垂着几片还未凋零的绿叶。
学院依山傍水,右侧则是一汪大湖,湖水清澈见底,就连湖底生长的鱼儿和水藻都清晰可见。常有学子们坐在湖畔的石凳上,或看书,或聊天,清新雅静。
经过湖畔时,姜云姝还笑问霍辰:“书中不是说,水至清则无鱼吗?这水里的鲤鱼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打我在这儿当先生,这些鱼就有了,也许是从前的某位先生,从山下打来养里头的吧。”霍辰有些汗颜,姜云姝难得问一两个问题,他竟然一个都答不上来。
不过,姜云姝却并不觉得是他才疏学浅,反而认为这座医馆历史悠久,久到现在的人们,已经对它一无所知了。
走了一炷香的时辰,他们终于抵达医馆正大门,看到了等候多时的馆主。
馆主的穿着和霍辰一样,都是绣着灵芝的白袍,大约三十多岁,国字脸,看着正气凛然,浑身上下精神抖擞,身后是一众德高望重的老师。
见到东楼池月的身影以后,他率众走了过来,一边挂上得体的微笑,一边不卑不亢地行礼,“在下顾风岩,拜见太子殿下。”
身后众人,纷纷跟着行礼。
“各位都起身吧。”东楼池月看向众人。
众人起身看了他一眼,出于尊卑有别,便将目光移开了,然后落在了坐着轮椅的姜云姝身上,神色各异,有轻鄙的,有探寻的,也有高深莫测的。
姜云姝朝大家行了一礼,嗓音从容,“云姝见过馆主和各位先生。”
“姜姑娘客气了。”顾风岩笑回一句,继而转向东楼池月,“殿下,请移步到阁楼里歇息吧。”
东楼池月颔首。
顾风岩就带着他走在前头,一行人进了馆主当值的阁楼。
婢女沏茶伺候,然后退出房间。
“听闻殿下前几日就到了邺城,在下应该早去拜访,只是医馆事务繁多,耽误了些时日,没曾想殿下亲临鄙馆,实在让我等惶恐。”顾风岩寒暄道。
东楼池月寡言,只回了一句“不必多礼”,就没了下文。
青案笑着道:“殿下此次来医馆,主要是想带着姜小姐熟悉环境,馆主既然事务缠身,稍后不必跟随。”
“在下失礼在先,殿下既然来了,在下更应该奉陪才是。”顾风岩严肃道,脸上也带着诚意。
三人说着话,姜云姝无事,就开始打量在场的五位老师,有男有女,都穿着医馆服饰,可见医馆规矩森严,老师和学子一律平等。
四位都是男老师,据说各有所长,唯独有一位女老师,眉宇间风姿绰约,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她应该就是世人口中的南疆毒师,罗香香。
据传,她以前是一名南疆刺客,用毒香杀人,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忽然改邪归正,做了医馆的老师,结合药香和毒香,发展了一门自己的学科,非常著名。
因为她长期与香打交道,是以站了这么远,姜云姝都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五位年纪虽大,但都是中年人,并无年迈的。听闻神医隐居在此,难道他没来?
看出她的疑惑,青案含笑问顾风岩,“不知神医因为何事,抽不开身?”
世人皆知太子亲临邺城,一是为了姜云姝,二是为了宫中那位昏迷数十念的温僖贵妃。
顾风岩也知道太子过来,是为见神医,但他好说歹说,那个性情古怪的糟老头儿就是不愿出门,遂尴尬地笑道:“神医专心医术,不识礼数,怠慢了殿下,在下愿意为他恕罪。”
医术高明的人,谁没有点性格。
东楼池月来时便知晓了,所以并未生气。
青案替神医美言了几句,然后顾风岩就带着他们开始四处闲逛。
顾风岩摸不清太子的心思,所以也是见机行事,没想到太子真只是闲逛,一个时辰以后,他就带着姜云姝下了山。
一行人都有些意外,尤其是对姜云姝充满蔑视的一位男老师,“这就走了?”
他还以为,太子带着姜云姝与他们套近乎,是想借机获取捷径。
罗香香风情万种地一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亏你还是人师,肤浅。”
这名男老师名鲁光,善解百毒,但为人因循守旧,在罗香香来到医馆以前,是医馆首屈一指的解毒师,后来罗香香以一毒香击败他,从此进入医馆,加之罗香香性子泼辣耿直,以前又是个刺客,鲁光非常厌恶她,一直和她不对付。
“罗香香,你敢说你没有这种想法?!”他不服。
“好了好了。”馆主顾风岩皱眉,“如今来的是太子,身份尊贵,无论他有何目的,我们都要小心伺候着,不能有半句不是,就算他是来替姜云姝求取捷径,我们也要给他指出来。”
天下医馆虽名震江湖,但总归在盛国的地盘上,虽然没什么交集,但也要守规矩才行。
大家都知道这个理,当下不再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