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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楼懿怜悯地看着她，伸出手想去拉她的手背，却被她飞快地躲过了，他尴尬地收回手，继续说道：“他回国以后，为了夺回她，不惜向父皇借兵十万攻打盛国，可就在两军交战不久，她忽然赶到城墙，生生阻止了他。心灰意冷的他，这才回到颐国，开始四处游历，接着便是遇到了你。”
姜云姝整个人如坠深渊，浑身冰凉，一双清凉水润的杏眸，此刻黑暗空洞，好像一望无际的深海，让人望而生寒。
她不断告诉自己，这都是他曾经的事，她不应该在乎，因为她同样刻骨铭心地爱过眼前这个男人，为了他，她和姜府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可是直觉却告诉她，不是这样的，他这么深爱这个女人，他一定不是真心爱她的。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姜姑娘七巧玲珑心，想必已经猜到此女是谁了，太子对蔚青瑶的态度，明显就说明了一切。”
她不怒反笑，指甲嵌进掌心，旧伤复发，鲜血再度染红束布，“我为何要相信你的片面之词？”
知道她会有此一说，东楼懿早有准备，从一旁拿起一本册子，放到了她身前，“这是盛国史官所记的誊抄本。”
她面无表情地接过来，随手翻了一页，只一眼便让她气血翻涌，她顿时咬住下唇，闭了闭眼，这才努力平息了下来。
她看向他，平静一笑，“就算这些是真的，但这都是以前的事，人应当活在当下。”
这样的反应，简直出乎东楼懿的意料，要是寻常女子听闻这样的消息，早已哭得梨花带雨，没想到她除了脸色较白以外，竟无一点波动。
他摇了摇头，深表同情的模样，“想必姜姑娘现在一定很疑惑，为何温僖贵妃卧病在床，太子没去找蔚青瑶帮忙诊治，而是找上了你，恕本殿直言，你的医术目前应该是还不及她吧？”
姜云姝睫毛轻轻一颤，“你想说什么？”
他狭长的眸子看着她，密切地观察着她一丝一缕的变化，“说实话，在天下医馆看到姜姑娘时，本殿也是惊讶不小，因为你和蔚青瑶实在是太像了，除开相貌以外，你的秉性、为人处世，还有一身超高的医术，沉着冷静的性格，都和蔚青瑶相似。”
“不可能！”她忽然红着眼反驳。
她不是替身，她不可能是替身！
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她的失控，握紧拳头，语气颇有些愤慨，“他整日不做别的，就只陪着你护着你，哪里是需要你帮忙的样子，分明就是想要获取你的真心，与你谈一场恋爱，弥补蔚青瑶在他心里的遗憾罢了！”
“别说了，我不想听了。”她垂着头，嗓音低沉寒凉。
东楼懿眼里飞快掠过一抹笑，继续义正言辞地说道：“如果你跟了本殿，本殿绝不会把你当成替身，也不会让你去医治谁，你就是本殿的幕僚，本殿不但会护着你，还可以帮你对付这个负心汉！”
“我让你闭嘴！”姜云姝突然抬起头，杏眸圆瞪，犀利而凌厉，抓起桌上的茶盏猛地砸向了他。
“四殿下小心！”暗处的侍卫闪身出现，刀鞘一挡，茶盏砸落在东楼懿的身旁，茶水瞬间溅湿了他袍摆。
东楼懿呼吸一滞，脸色当即黑沉到了极点。
侍卫一看，迅速拔刀砍向姜云姝，东楼懿立刻抬手阻止了他，嗓音冷沉，“出去。”
“可是......”侍卫迟疑着不肯走。
东楼懿忽而抬眸看向他，狭长的眸子阴冷而狠厉。
侍卫神色一惊，低头退了下去。
夜风从窗户灌进来，卷着凌乱的雪花，吹打在她冷若冰霜的脸上，将她骨子里的冷艳完全显现了出来，此时此刻，原本盛怒的东楼懿，看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忽然没那么气了。
说到底，他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他就是要她情绪失控，恨透了东楼池月，现在正如他所愿了。
他给自己悠悠倒了一杯茶，好脾气地笑道：“该告诉你的，本殿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告诉了你，现在，你也应该告诉本殿，为何这般痛恨本殿了吧？”
她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更不肯让自己在他面前示弱，咬牙压下所有的悲愤和不甘，她抬起头，嘲弄一笑，“你真想知道？”
东楼懿颔首。
“不过四皇子知晓以后，恐怕会杀了我。”她唇色微白，一双杏眸却沉静而坚毅，就像腊冬的一株寒梅。
他微微一怔，以为她在暗示昨日傍晚，他扼住她喉咙的事，于是大度一笑，“放心，本殿不会再动你一根指头。”
真相？
姜云姝眼底透着无尽的讥讽，他利用她的感情，屠杀她全家，这就是所有的真相！他还以为她是个单纯善良的蠢女，和前世一样好骗吗？！
她闭了闭眼，将一腔怨怒深埋心里，然后朝他盈盈一笑，一双眼仿佛已将他洞穿，“四皇子，真相就在你心里，你应该心知肚明。”
话毕，她毫不掩饰心中对他的厌恶，调转轮椅，即刻离开了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东楼懿紧紧握着茶盏，神情恍惚，狭长的双眸复杂而深沉，她难道知道了些什么？
不可能，她只是一个女人，怎可知晓朝堂大事，就算是东楼池月，也不会告诉她这些事的，一旦知道了，可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他绝不会让她以身犯险。
所以她应该是不会知道这些的。
可是他除了在朝堂上，行事稍微会使些手段以外，其他事情上，他一概掩藏锋芒，绝不叫外人看出来的，那她......
他凝眸细思，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个女人聪明狡猾，一定是故意诈他，不想告诉他真正的理由罢了。
这时，他看到地上摔碎的茶盏，他又阴沉地笑了起来。
这世上就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
要不了多久，他那位好皇兄恐怕就要开始头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