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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铁芯,以熟铁皮卷起,锻打成管状,冷却后再用铁皮包一层,铁皮中间厚两边薄,这样成型以后才能扛得住火药的膛压。但是如此一来,枪管就做不长,因为你不可能凭手工打出1米长的铁管,再牛的铁匠,打出两尺就已经很了不起,要打造清军那种将近两米长的抬枪,工艺难度已经超过了金坷垃的打铁水平。
清军到底是怎么制造鸟铳枪管的?或者说,他们是怎么将两尺枪管完美锻接在一起做成将近八尺长枪的。金坷垃已经试过,将两段枪管锻接在一起还算凑合,如果四段锻接,那么一定是弯曲的,就算后期用手钻矫正也只能得到管壁厚度不均匀的残次品,一放就炸膛。
百思不得其解!
郁闷之中,金坷垃决定寻求帮助,他把炉子交给徒弟打铁,自己跑去找一个人——水香。
她既然是满人,又是将门之后,可能懂得如何造枪,尤其是乾隆后期满清军队已经人人都会造枪了。乾隆爷说了,武器自制嘛!
水香姑娘倒是非常热情。她虽然没有造过枪,但对于这项技术还是有所耳闻的。金坷垃一问,她竹筒倒豆子,痛痛快快的说全乎了。
“抬枪枪管这么长,怎么造的?”
“哦!铁铸的呀!”
铁铸……金坷垃傻了,你这笨蛋敲了半天,人家是铸造的。想想也知道,这么大规模装备的武器,如果都要铁匠一锤一锤的敲,那猴年马月才能凑够百万清军的装备。而且这在当时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因为日本装备的铁炮,枪管也是铸造的!相反,明军火绳枪为了达成轻便的要求,一律要求锻造,所以明军火绳枪的配备率一直不高。
按照这么推断,清军喜欢抬枪的原因也就很明白了。抬枪口径大,管壁厚,威力比鸟铳大,可以发射实心弹,也可以发射霰弹,特别是实心弹,1840年英军与清军交战时,对抬枪一枪穿数人的威力记忆犹新。英国人一开始没搞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吃了小亏,后来看懂了,等他枪一响,直接刺刀冲锋打崩。
这最核心的原因就是枪管是铸造的,铸造需要用到铸铁,可铸铁很脆,根本无法锻造,而且容易炸膛,机械加工性能很差。这就造成清军火枪的一个尴尬局面,如果用铸造枪管制造鸟枪,那么很容易炸膛,而如果不想炸膛,那么枪就必须造得很大。这就是清军喜欢用抬枪的最重要原因!
在清军肉搏精神还没有消退的时候,抬枪还有掩护,不能算落后武器,毕竟威力射程都比同期的火绳枪大,一旦进入排队枪毙的距离,你打就一颗子弹,他打一片钢砂,别说1840年的英军就是后来的日本兵都吃了大抬杆的亏。如果你冲过来了,我有大刀长矛掩护,这个组合理论上并不比同时代的西方战列线差,而且爆发输出火力更猛!一般来说抬枪装火药2-3两,铁砂一斤,豆粒大小,100米距离上打出一个20-30米的扇面,50米距离内铁砂足够击穿人体,威力丧心病狂。当年白洋淀雁翎队伏击日军,站在汽艇上的18名日军被两杆抬枪全部击毙,可见这种武器对密集队形的杀伤威力。
且不说连续几排持续输出,就是一排霰弹加白刃冲锋对面也受不了啊!
可见满清不是输在武器上,而是死在政治腐败上。喜欢玩抬枪的清军整惨了受西方史观影响的金坷垃,他不知道怎么铸造枪管,一个小山寨也没有这个能力。在他脑子里只有隧发枪是先进武器,就算没有也应该用火绳枪,抬枪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异端!
没有先例,看来只能自己摸索了。
就在金坷垃拿起锤子的时候,嘉木兴冲冲的跑过来,似乎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金哥儿,好事!”
“怎么了?”
“青州府!青州府城破!”
金坷垃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是我们在蒙阴县弄到的邸报。”
《邸报》可以看作古代的《参考消息》,甚至产生的背景也是一样的。主要内容就是新闻,比如说某月某日,皇帝去哪里哪里视察,哪位大臣写了什么奏折,或者哪里哪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山东学政换了人?”金坷垃诧异道。他一直很挂念着张达轼,所以对学政的事情也有留心。
“可能是为了选贡生吧,还有应对明年的考试,管他呢,和我们没关系。”
对哦,没记错的话,张达轼是秀才,也有选贡生的资格。如果考上了,那就是公费学生,他家里也能少些负担。
“金哥儿?!”嘉木有些生气,“我是跟你说青州府的事情!”
“对不起。青州府城破……有点奇怪,四大金刚的本事你我是清楚的,就算他拉起几万人的队伍,没有大炮也打不下青州府。”金坷垃疑惑道。
“嗨!他学了你那招,把城门赚开了。”
“青州府陷落,朝廷必然震动,看来我们要当心了。”金坷垃看着地图,用手指量度地图上的距离。“如果这份邸报日期没错,朝廷征讨的军队已经在路上了。”
“怕他怎的,我们布下去的暗线这么些天已经发展了几百教徒,个个都是走投无路的,咱要不干他一票。”
“不好。”
“为什么?这大好的形势?”
“你知道李自成是怎么选造反时机的吗?”
嘉木摇摇头,他是武秀才,不是文秀才,而且就算是秀才也没心思去读这种历史。
“当年陕西大乱,第一年李自成却没有搀和,而是静静的练兵,等待时机,甚至渗透到官军中,发展自己的人,等时机成熟,举起造反大旗,推翻了明王朝。”
“你的意思是我们等时机?”
“当然,现在造反,拧的成一股绳吗?四大金刚会听你的吗?别说他们不听你的,恐怕九宫真人还在他们也不会听他的。人家成气候啦!”
也是,四大金刚可以带着队伍搞分裂,自然也不会听他的,没准还想杀了他自己当头呢。这种事情白莲教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
“哎!这机会真可惜!”
“不可惜,来!看看我们三百锐士的演练。”金坷垃笑道。
三百锐士平常由日月卦长管制,现在他已经改称大金刚了,只是大家习惯性的还称他卦长。这演练的一百多人并没有持械,仅仅是走队列而已,在金坷垃的理解范围内,他们是有理想的人,虽然这个理想有点迷信。但已经足够了!
“法王!队列演练准备完毕!”
“楷十!”金坷垃一句地道的山东话开启了演练序幕。
日月卦长红旗一展,整个方块开始骚动起来,这是调整间距。
“全体都有!一起走!”
金坷垃皱了皱眉头,刚教的“齐步走”口令变成了“一起走”。好在弟兄们并没有走错,第一步确实是左脚。日月卦长一边呼喊口令,士兵们按着口令踩点。一开始,脚步整齐,地面上只有一个声响,走出数十步,脚步果然变成了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
郁闷!一个月练下来竟是这般效果,随便找一群初中生一个星期也练出来了吧!
“站住!”日月卦长又忘了口令,偏偏这一次金坷垃不能提醒他。他是军官,也是权威,这时候他就是唯一的核心。
“向右看齐!”日月卦长吼道,“脚步要踩到一个点上,法王怎么教的!”
这一声怒吼,士兵们仿佛睡醒了一般,眼神变得有点不一样了——金轮法王在上面看着呢。
“再来一次!齐步走!”
嘉木点点头,他是武秀才,多少知道一点,这队列在清军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水平,金坷垃一个月就调教成这样,天份相当的高。若是治军,想必是把好手。
“注意听口令!向右转走!”
“一!二!”
整个方阵突然像撞了墙一样,整体向右平移。嘉木原本微笑的表情被震惊取代,他没见过!这是不可能的!方阵别说转向,就是停止也要废好大功夫,竟然一句话说转就转。
“别急,还有,下面是纵队变横队。”
只见大方阵分成三个小块,在口令声中重新组合成一个长方形。不错!这支部队是三三制的。
“横队变换!走!”
第一方阵原地踏步,第二、第三方阵分别从两边横移出来,各自队长呼喊口令,很快,方块严丝合缝的组成一个长方形。
嘉木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只听见地面仿佛在颤动,眼前的景象根本如同幻觉一般。
“行进间纵队变横队!”日月卦长吼道。
金坷垃咧嘴笑笑,终于到绝招了。在战场上,方阵行动力很成问题,机动不好,纵队最方便机动,但火力不行。行进间纵队变横队就是解决这一矛盾的方法,在即将交火的时候,我军突然机动到敌军薄弱点,纵队变横队,直接一顿猛揍,那是何等风光啊!有了这种能力的军队才能叫近代化军队。
嘉木哪里见过这种操演,嘴巴张得跟死鱼一样。
“天师,怎么样?”
“这……这是哪本兵书上的阵法?”
“这是兵书上没有的阵法。”金坷垃笑道。“给我三万劲旅,满清不在话下。”
“我信!”嘉木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