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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杆雷艇的兄弟救上来!”金坷垃有点恼怒,安妮在想什么?
“女王旗语,放下所有小艇,立即出发拦截敌舰。”大猫急道,“这是第二道命令了。”
金坷垃看了一眼已经搁浅的荷兰六级舰,这艘船一时半会儿是无法移动的,只要把烤鸭寨的人叫过来,应该没有问题。
“大猫,你坐舢板去接收这艘战舰,把他们的舢板也都卸下来,赶紧救人!”
“属下遵命。”大猫领命而去,传达了最后一道命令,“降下战旗!”
“降下战旗!”传令兵吼道。
“来兄弟们,咱们去干掉那艘傻大个!”
众人大笑,金坷垃也对自己这开战第一炮就决定战局的计谋非常得意。连船帆都没了,看你能怎么办。等会儿两艘战舰一起出动,占领上风位置,两面夹击之,敌方必然是顾此失彼,只要抓到荷兰人的菊花一轮齐射,管你是三级舰还是一级舰,统统都要打成一团烂泥。
被火药熏得灰头土脸的玻璃碴也钻了出来,炮甲板非常低矮,对他这样的高个子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残酷的刑罚。不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这是胜利的笑容,希望可以笑到最后。
“法王。”玻璃碴擦了把脸,欣喜若狂道,“漂亮啊!这片海是你的了。”
“小处用计,大处还是要靠兄弟们。”
“愿听法王号令!”
“好!灭了荷兰人,今天晚上吃正宗烤海鸭!”
众将欢呼雀跃。两艘战舰一前一后,驶出海湾,绕着群岛外沿搜索。金坷垃知道,对方前桅杆折断,主桅杆重伤,仅靠最后一根桅杆和船帆,根本跑不快,甚至连转向也很困难。再加上我军士气高昂,敌方新败,这场战斗几乎没有悬念。
但是金坷垃忽略了一件事情,荷兰人的脑回路和中国人不同。如果是中国人,看到友军进去没出来,肯定会猜想他们完蛋了,自己扭头就跑。死道友不死贫道嘛!而西方人的观念并非如此,没有接到里面已经崩溃的消息,那么他们就会理所应当的认为,友军仅仅是迷路,他们一定会重回战场!如果金坷垃知道这一点,他一定会感慨万千,有时候啊,中国人就是自己给自己聪明死的!
安妮带着船队转到外海,“诺布尔”号果然已经抛锚,船员们拼命用木料加固主桅杆。
“女王大人要求我们两面夹击。”
“收到。”金坷垃放下望远镜,这件事情倒也简单了,敌舰船尾抛锚,那么两舰只需要从敌舰船头和船尾方向包抄过去,这就是敌舰无法攻击到的绝对死角。只见两舰顺风而下,直扑倒霉的荷兰人。
忽然,金坷垃察觉到一丝异样,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他感觉到荷兰战舰向他的方向旋转。尾锚已经被船身拉得笔直,这不是错觉!
“左满舵,快!”
金坷垃大喊。舵手不明就里,但还是打了满舵。只见“飞翔的河南人”划过一条曲折的弧线,敌前紧急转向,将船头四十五度摆在敌舰面前,这是一个比较好的角度,至少可以让敌舰18磅炮产生一些跳弹。果然,金坷垃刚刚转向完成,“诺布尔”右舷一片硝烟。
刹那之间,炮弹雨点般飞来,身边到处都是纷飞的木屑,铁球打进木材的钝响,碎片切断肢体的撕裂声,惊恐的喊叫声。鲜血与木屑齐飞,纠缠在空气中,一股浓烈的血腥和内脏的味道。金坷垃拔出一根扎入手臂的尖刺,这只手已经是第二次中招了,竟然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反而是火辣辣的。
“可恶,竟然用三角帆调整船身。”
三角帆只是在侧风或者逆风的情况下使用,没想到荷兰舰长竟然用这点推力推动船身围绕铁锚旋转,将巨大的船身转向金坷垃这边。若不是提前反应,非让他直接从船头打进来不可。那艘荷兰四级舰已经给他做了榜样,一轮下来就是个秒杀呀!
“没关系。”金坷垃让士兵简单的包扎伤口,笑道,“两面夹击,结局不变。”
不错!“安妮女王”号已经开始炮击。“诺布尔”将侧舷对准这边,那么他的船尾可就暴露在“安妮女王”的炮口下。安妮自然不会客气,进入射程后马上发射一轮加农炮。24磅炮弹的重量让整艘战列舰都摇晃了起来,炮弹甚至将钢炮从炮甲板打进海里,连同鲜血和残臂一同在水面上激起阵阵浪花。很快这些鲜血就会引来鲨鱼。
“法王,敌舰主桅杆落下船帆!”水兵喊道。
“靠!”金坷垃骂道,“这是要突围!”
敌舰如果把速度加起来,就会远离“安妮女王”的活力范围,同时向自己逼近,战场从二打一变成了自己和对方的单挑。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至少他从不认为这艘五级舰的身板可以打得过一艘战列舰。
“右满舵!”
“啊?!”舵手惊讶的喊了一声。
“右满舵!”
“是!”
刚刚左舵挨了一轮齐射,现在又要右舵,明显会把即将进入射击位置的右舷收回去,把左舷露出来。并且航行变得和敌舰一致。这是要拼命的节奏!其实金坷垃也可以直接掠过敌舰炮击,然后转向,再一次从上风方向进入拦截。只是说,金坷垃杀红了眼,没有这种淡定。
“飞翔的河南人”划过一道圆弧,向荷兰人的船头方向猛切,速度越来越快。
“32磅炮群,目标,左舷三级战列舰,普通弹,三发极速射!”
炮甲板竖起一道红旗,表示装填完毕。
“急速射击!”
红旗落下,竖起黄旗。短重炮齐射的后坐力让船只的轨迹发生了明显变化,慢速炮弹肉眼可见,噼里啪啦的砸进敌舰的肚子里,木板如同纸片一样被撕裂开来。短重炮射击的距离已经进入火枪射程,金坷垃听到子弹在自己头顶呼啸而过。荷兰人显然看到了这位头戴船长帽,身穿号衣的指挥官。不过当时的火枪精度,也就那样,如果被敌军流弹这么打死,运气应该是相当的差。比如那个纳尔逊。
炮手们七手八脚的装填火炮,战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甲板炮,霰弹朝敌军炮门打!”金坷垃突然下令。
炮门是个很小的东西,但霰弹显然更小,12磅炮装填速度比较快,抢先开火,说不定那些铁珠子就能砸到哪个倒霉的装填手。一门舰炮需要几个人伺候,一旦出现伤亡,当然会影响装填速度。金坷垃话音未落,白莲教炮兵心领神会,甲板炮瞄准敌军重炮甲板开火。外形低矮的五级舰这个时候发挥了异乎寻常的作用,虽然炮门会阻挡一部分霰弹,但还是会有漏网之鱼从炮门穿进去。炮甲板是个非常拥挤的空间,七八个人伺候一门大炮,简直就是人挤人,只要飞进去一定会有人遭殃。
“装填完毕!”水兵激动地喊道。
炮甲板又竖起了红旗。金坷垃那个高兴啊!辛苦的训练在这一刻收到了效果,己方比荷兰人晚开火这么久,竟然在装填速度上反超了对手!
“快放啊!”
玻璃碴好像记起了命令是三发急速射,装填完毕直接开火。荷兰战列舰随即还击,崭新的左舷船体突然被钢铁弹雨扫过,好像一块风中的破布,满是乌黑的洞口。18磅炮,32磅炮,都可以洞穿自己的船体,火力上比人家差了一半啊!
“左舵!”金坷垃抢过船舵,亲自操作,“飞翔的河南人”改变方向,从侧面向敌方航线插入。
“法王!”
“准备格斗!撞上去!”
风帆战列舰都有一条很长的前上桅,按道理是不可以碰撞的,但打到现在也顾不得许多,金坷垃直接侧面撞击,这是死地求生的气势!“飞翔的河南人”向左凶狠的一突,船头径直撞在敌舰右舷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所有人摔得东倒西歪,炮弹火药撒的满地都是。玻璃碴立即下令零距离开火,怼着船身开炮。荷兰人装填速度跟不上,一冲一撞一轰,死伤遍地,阵脚大乱。
但是这一撞,也让金坷垃置于危险之地,显然,“飞翔的河南人”比较轻,敌舰比较重,撞击之后对方偏移少自己偏移多,很快左舷就错过了射击角度,整条船船尾逐渐暴露在荷兰人炮口下。玻璃碴已经听到荷兰人在喊“葡萄弹”。联想到金坷垃那两门追击炮就废掉了一艘四级舰,这要是整个侧舷的32磅加农炮用葡萄弹扫一轮,这条船也就没活人了。
恰在此时,“安妮女王”拍马赶到,正好位于敌舰船尾的位置上。荷兰人刚刚被撞歪的船身全部暴露在炮口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实心弹那是铺天盖地,“诺布尔”的每一条缝隙都渗满了血迹。
荷兰人打到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但这位舰长非常顽强,就在金坷垃以为已经得胜的时候,敌舰右舷残余的几门重炮突然射出霰弹。金坷垃紧急卧倒,躲在舵杆后面,弹雨刹那间便将来不及躲避的操舵水手打成肉酱。金坷垃真是吓得半死,刚才自己站的地方,已经被钢珠打碎了,自己当做掩体的操舵台子上有好几个铅弹嵌在上面。金坷垃还想把舵转到右边好露出自己的右舷跑群,谁知手一抓,舵盘滑动,连助力绳子都已经断裂。
“飞翔的河南人”失去船舵。
“挂旗语,我舰失控!”金坷垃边喊边把操舵助力绳结在一起。
另一边,“安妮女王”紧急减速,抓住“诺布尔”号船尾,疯狂倾泻火力。第一轮是实心弹,第二轮则是妥妥的葡萄弹。而敌舰以船尾炮还击,32磅加农炮威力惊人,只一轮炮火竟然就把老式“安妮女王”号打漏水了。
金坷垃看在眼里,急火攻心:“把12磅炮推到船尾,把开花弹拿上来。准备消防沙!”
奶奶的,大不了鱼死网破。甲板向后的炮位有两门炮,平时不放在那里,只有特殊时候才会从侧舷炮位推过来。现在就是特殊的时候。水手们毫不犹豫的将开花弹塞进炮膛。
“都躲远点!”金坷垃远远的躲在一门大炮后面,将水手赶走,一扥炮绳,燧发装置点火,炮弹呼啸一声飞出去。
没有炸膛!
“敌舰起火了!”水手大喊。
果然,这一发开花弹射进敌舰内部,马上点燃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刚才那一撞,自己这边火药炮弹散落一地,荷兰人的军舰又何尝不是如此,开花弹点燃火药,整条船就像火炬一样燃烧起来。火焰爆燃着冲出炮门,火药桶突然炸响,主桅杆被爆炸击碎,歪倒一边。
“法王!敌舰炸了!炸了!”水手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地,喜极而泣。
浓烟,翻滚。血海,沸腾。声声爆炸,在海面上激起涟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人肉的焦糊味。
“我们的舢板都已经放在海湾了。”金坷垃喃喃说道。
血与火,挣扎与死亡,这就是最后的场景。
“法王,太惨了,要不要丢下绳子。”
“修好船舵,能救多少救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