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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精兵的专利。
无光暗夜中,人类有效视野不过五米,在这个营养不良的时代,大部分人甚至有夜盲症。
一边瞎冲,一边瞎打,这就是排枪的结局。
金坷垃站到土墙上,只在木墙后露出半个脑袋,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隐约的呻吟声。
“火把给我。”
他躲在墙后,突然丢出一根火把,试图照亮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日月卦长何在?”
“法王,我在呢!”
“好!带几个人跟我下去。”
“这……遵命!”日月卦长心中不安,却还是遵循了教义,服从命令。
日月卦长就没看懂那根火把的意义,金坷垃丢出一根火把,如果山贼人数众多,那肯定不能一下散开,怎么也能看到几个,如今一个没有,证明爬上来的只是小部队,来夺营门的。既然如此,下去拖一个活口上来,一定能摸清对方的底细。
“开门吗?”日月卦长问道。
“把我们缒下去。”
缒下土墙,深沟之中漆黑一片,金坷垃只能摸索着前进,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活口,但如果有那应该在沟边不远。
“有人!”日月卦长说道。“我摸到了。”
“死的活的?”
“没动静,死的。”
金坷垃随着声音摸去,漆黑之中指尖突然一凉,似乎是什么潮湿冰冷的东西,有点黏糊糊的。
尸体!
金坷垃捂住自己的嘴,眼泪使劲的往外流。他没杀过人,也没用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死人。但是他不能哭,也不能喊,这时候只要出声,即使不被对面的人射死也有可能被自己人打死。
“救命…”
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很小。
日月卦长循声而去,突然一扑,先捂住口鼻,小声狠道:“别出声,留你一命!”
言罢将他捆起来,又将绳子丢上去,上面的弟兄心领神会,几下子就将人拖上去控制起来。
“法王,我们走吧。”
“不行,再抓一个。”
“为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日月卦长不解,却也只能照办,金坷垃暗想,啥时候你的脑子和肌肉一样发达就好了。
几人如法炮制,果然又抓住一个活的,这位更甚,直接吓晕了,几个人是把他抬回来的。
金坷垃抽出一把匕首,将一晕一醒二人丢在墙下,狠道:“刚才你的同伙跟我说了点事情,没到一半就吓晕了,你接着说,等他醒了我再问一遍,说错一样便割你们一个部件儿,听懂没有!”
这人吓得魂不附体,连话都说不出来。
金坷垃扬声道:“我乃大清清州府游击绿营佐领塞斯黑,尔等毛贼胆大包天,竟敢犯我大营,说!哪个山头的!”
“我……我是摩云岭北风寨的。”
“来了多少人?”
“四十来个。”
“山寨还剩下多少人?”
“我们寨子有两百多人。”
“匪首叫什么?”
“人称老……老北风,姓高,叫什么我真不知道!”
“上山的记号是什么?”
这人突然楞了一下。古时通讯不便,为了防止走失迷路,往往会在上山路上做一些记号,只有土匪自己认识,如果不知道贸然上山一定要走不少弯路,人家也就有了预警时间。
他犹豫了。
啪!金坷垃上去就是一巴掌:“不说是吧?斩!”
“别!我说!不管大路小路,看见罗汉松便是上山的路,记号在树底下。”
“好!将他押到一边,用水把那个浇醒!”
金坷垃将晕倒贼人也问了一遍,对答果然一致,看来这两个吓得腿软的家伙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为保活命说的都是真话。
“诸位将士,这蠢贼冒犯天威,明日我军开拔,定要灭了这北风寨。”金坷垃故意扬声说道。
“将军,节外生枝,恐怕误时啊!”
金坷垃瞟了瞟那两个黑乎乎的影子。“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怎么办呢?”
“我军斩首十六,又抓了两个活口,不如就此收兵,就说顺路剿灭山贼二百,有首级在,巡抚大人必不怀疑。”
“嗯!有理,那就把那两人捆起来,明天启程回青州府报捷领赏。”金坷垃大笑,命人将这两个毛贼叉了出去。
黑灯瞎火,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料想那两人也看不清自己有没有辫子,这红顶子一戴,还真有那么点官气派。
“金哥儿,你这唱的哪一出?”
“占山为王啊。”
“那你演这一出干什么?”嘉木怪道。
“不演他怎么把我的话转告老北风呢?”
嘉木吃了一惊:“你要放他们走?那我告诉弟兄们?”
“不用不用!回到青州府他们就得死,傻子才不跑呢。你说,他们回去要怎么报告?”
嘉木想了想:“报告跑回来了呗。”
“那老北风问他们,你们说了些啥,他们要怎么回答?”
对哦!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那就报告迷路了?”
“手脚都有被捆绑的痕迹,报告仅仅是迷路了,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那……我不知到了。”
“报喜嘛!”金坷垃笑道。
“喜从何来?”
“我们不打他们就是喜事呀!”金坷垃隐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猜他们会说自己始终坚持自己是良民,说服了我们,这才没有追究,而且明日我们就拔营。”
“老北风这能信啊?”
“他当然不信,所以他会派人看我们是不是拔营离开。只要我们走了,不管手下是不是说的真话,威胁也就消失了。”
“然后呢?”
“你想想,今晚上他失败了,又有两个人逃回去,这一整天他睡得着吗?”
“哦!”嘉木终于搞明白了,这叫出其不意!
紧张兮兮的土匪一旦得到大军离开的消息,一夜紧张突然消弭无形,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休息。
“我们三更做饭五更出发,日月卦长随我行动,其余按时开拔。”
三更做饭就是防止敌人看到做饭的火光,五更的时候那两个人估计已经跑回去了,正是搞的人心惶惶的时候。
三百锐士伏于山脚茂密处,静静等候。
果然,天刚亮,山上下来几个人。众人心中暗暗称奇,法王所料竟一丝不差。
“日月卦长,跟上去,放好路标。”
此时天已蒙蒙亮,营寨大空,好像昨夜连夜启程的样子。山贼两边对照,不疑有他,高兴的回去报喜了。
日月卦长老鼠一般窜将出去,让众人吃了一惊,平日这虬髯大汉如铁塔一般,不想也有这般本事。想想也是,跑江湖的很多时候需要逃跑,若是不够灵活早就死了,如何做得日月卦长。
只见他走出一段,悄悄跟着山贼后面,大队人马跟着那一条细细的红线,向山上摸去。每过一段,果然有棵罗汉松,足见那两小贼真的是什么都说了。
金坷垃带队刚到,山寨里是一片欢腾。这个山寨其实就是一个大山洞,外面利用自然落差,做成一个石台,一条小路绕过石台,在一侧有一小路通向大门,十分狭窄。这个地方当真是易守难攻,也难怪两百多匪贼一直在这里,官府却无可奈何。
金坷垃没有立即冲进去,他们有三百人,对方也有两百号人,现在冲击一定会被阻挡在小路上,人家石头弓箭一起放,偷鸡不成蚀把米。
要等!等什么时候呢?等中午!太阳最晒,人最疲劳的时候,一举冲进去,打他个措手不及。日月卦长已经习惯了金坷垃的命令,这种信任建立在一连串的胜利之上,没有任何怀疑。如果说一开始金坷垃还只是得到嘉木的偏爱,这个时候他已经得到了全体白莲教徒的信任,来之不易,他不希望这份信任蒙上任何的灰尘。
果然,随着毒辣辣的太阳逐渐升高,山贼们受不了了,几个站岗的纷纷躲到阴影处纳凉,石台上空无一人。
“脚步轻,动作快!”金坷垃挥了一挥手,教徒们蹑手蹑脚向大门走去。这大门实际上根本没有门,只是用木头堆出来的一个拱门而已,战时堆放鹿柴堵塞道路,此时根本没有任何阻挡。
日月卦长留下两个精兵保护法王,自己一马当先,直接冲进去,那形势真是豁然开朗。石台上十几个山贼躲在树下,看着涌进来的白莲教口瞪目呆,山洞里边的干脆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一时间刀光剑影,砍杀之声不绝于耳。
金坷垃在石台下看着山贼被一个一个的砍将下来,心中早已没有了昨晚的恐惧。
起起落落,人在江湖飘,
飘飘泊泊,哪有不挨怼。
白刀进去,红刀拔出来;
红刀白刀,砍人当切菜。
风风火火,拼死一口气,
做上老大,人人都来爱。
金坷垃一边哼着这首歌,一边抄起西瓜刀,一边朝小路走去。
“法王……卦长他还没有……”
“我知道。”金坷垃还是心怀感激的,知道我不能砍,让我晚点上去,我会感激你的。“我们走上去,这事情不就结束了吗!”
有日月卦长在,谁跑的掉啊!金坷垃是边走边唱,看看能不能练练胆。
突然!
一个黑影落到他眼前。
“妈呀!”金坷垃钢刀脱手,被一个黑影砸倒在地。两名卫士那是一声惊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