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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云棍棒之下出孝子。玻璃碴说棍棒之下出雄兵。如果士兵对于棍棒的畏惧甚于死亡,那么他们将不会害怕死亡。这洋和尚本来就人高马大,力大无穷,手抓一条藤鞭,看谁动作不对下去就是一鞭子。
仅仅一个齐步走,这些被挑出来的军官个个都打得皮开肉绽。金坷垃不得不说话了,这要是打死了可是非战斗减员,现在没有抗菌素这种东西。而且大棍子手下那些土匪比较民主,大哥要以德服人,哪能这么打呢。
玻璃碴同意了,回头就整了一条棍子,棍子不会打伤皮肤,但能让你肉疼。一棍子下去那就是清淤一片,疼个几天都不消停。
这帮土匪都是懒散惯了的,哪里吃过这个苦,不是金坷垃在那镇住非哗变不可。这些人明着奈何不得,便串联起来拒绝训练。玻璃碴训练虽然严苛,但休息时间还是很科学的,每半个时辰休息一次,没到休息结束,这帮子就集体耍赖躺着不起来。金坷垃对这帮土匪的政策也很简单,先讲道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但是没啥子用,为什么金坷垃当初训练第一批近代化步兵的时候要老实人?为什么当年戚继光训练戚家军的时候也要挑老实人?就是因为老实人好忽悠,或者说有理想,这些土匪好吃懒做根本吃不得苦,要他们去打仗拼命可以,毕竟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们不怕。可要他们长期艰苦训练就是吃大苦,吃大苦有时候比死了还难受。
那对不起了,耍赖不起来就只能动棍子,但玻璃碴打起来这个,那个又坐下。
土匪这种群体,实际上还是封建体制的产物,没有民族主义和宗教思想,他们不愿意接受艰苦的训练。金坷垃暗暗庆幸,当初自己选择岳漫步手下的良家子弟训练实在是有先见之明,要让土匪们先练,那就是损自己的威德。按说英国军队中这种孬兵也不会少,那么英国人是怎么处理的呢?
一般是关进班房。因为受不了训练而逃跑的也算是逃兵,战争时期是可以枪毙的,但非战争时期不会枪毙,只会进行惩罚。所以,大英帝国也就是两个办法,战时逃兵枪毙,平时逃兵坐牢。但是在白莲教这里没有任何借鉴意义,因为白莲教教义决定了众生平等这个概念,金坷垃可以把他赶出军队,但不能枪毙他。而且起义军这种职业有可能明天就被镇压,统统处死,枪毙只能让士兵逃跑而已。
没办法,金坷垃只好召集这群土匪头子,大家坐下来谈谈心。
金坷垃突然想起一句话:“靠棍棒是教不出好兵的。”
“法王,其实也不是俺们不想练,那洋和尚实在是不拿咱当人,你看看,打得这多疼啊!”头领们开始倒苦水。
“俺也听说了,法王当初练中军的时候,不打不骂,不照样练得好,凭什么我们就要挨打。”
“对!俺们觉着法王那套就挺好,那洋鬼子是啥都不懂,就会抖威风!”
金坷垃听完,示意他们安静:“都说完了?”
“那就听我说,当初周岗寨一战,中军三千兄弟独自面对福康安的亲兵,拼得血流成河,是弟兄们用血肉之躯去填朝廷的铁蹄啊!为什么?我们的枪一分钟一发,而玻璃碴用同样的枪,一分钟三发!”
“法王,骗人的吧?”
骗人?他还真的希望是骗人的。白莲教的工匠造出了燧发枪,但士兵们并没有习惯于使用他,即便是火绳枪,装填速度也比人家慢了许多,想来这其中的差距就是每个人的装填动作都是不一样的。
“你们若不信,用新打的火铳试试如何?”金坷垃笑着问道。
“好!”大棍子当场站起来,“若真能比咱们快,咱就是挨打也值了,对不对兄弟们?”
“行!法王一诺千金,我们信!”
土匪就这点最好,谁强服谁,你也不用跟他讲什么太大的道理。只不过如果你哪天不再是金轮法王,那可要当心他们叛变。
“既然弟兄们都同意,就今天吧。谁愿出场比试?”
“我!”大棍子哈哈一笑。
“大当家的最厉害!”
“大当家威武!”
“你是要火药壶还是这种新的弹药袋?”
“弹药袋?”大棍子看着那个稀奇古怪东西,这是一个土布袋子,里面用针线分隔,每一个小格子里都是黄色纸包住的火药和子弹。“这玩意儿能有什么用,不要!”
“那就开始吧!”金坷垃站起来,“士官长,把玻璃碴请过来。”
嘻嘻,上当了。这种比试根本没有任何悬念,技术什么的暂且不说,大棍子的身高就很不占优势。装填速度和身高有关系吗?
当然!金坷垃在观察中发现玻璃碴人高马大,普通人抽出枪支通条往往需要用左手抓一下,右手再握住通条抽出来。但他一手就能直溜溜的抽出来。加上本身技能熟练度问题,其实大棍子根本没什么机会。作为大当家的,他的手法应该是顶尖的,但在科学训练的装填步骤面前还是一文不值。
怎么说呢,自从有了近代训练体系,蒙古国的射箭运动没能在奥运会拿到哪怕一块奖牌。无论怎样的天才离开了训练体系都将一无所成。也难怪清军第一次面对英军的命中率时甚至以为那是妖法。
“服不服?”金坷垃问道。
现场一片死寂,大棍子自诩高手,没想到连人家的一半都不到。
如果当初中军兄弟也有这番本领,福康安所谓的亲卫骑兵根本连方阵都摸不到。
“如果没有问题那就训练!”
“法王,俺不干咧,俺宁愿被打死也不想这么练,这比死还难受啊!”有土匪哭丧着喊出来。
“站起来!”大棍子气急败坏,歇斯底里的吼叫,“把这孬种夹起来。”
“别!”金坷垃摆摆手,“白莲教是真理,真理不怕怀疑。往地狱的路很宽,怎么走都能到,往天堂的路很窄,要吃很多苦才能到。无生老母之下,众生自由,想走的现在就可以回去。”
“法王,您不是说无生老母会保佑我们胜利吗?这是干嘛呀?”
“有两个农夫,他们都相信无生老母会下雨,一个把地翻好,种子准备好,另一个什么都没做,你觉得他们谁是真的相信会下雨?”金坷垃顿了顿,“做好你的事情,无生老母认为合适的时候,他一定会下雨。”
“听明白没有?回去操练!无生老母会带给你胜利的!”大棍子一声吼,土匪们不大情愿的回去了。
这些人需要信仰,更加虔诚的信仰。
“大棍子!你过来”金坷垃突然说道。
“法王,不去看兄弟们操练吗?”
“我想问问,你相信无生老母在看着你吗?”
“啊?呵呵,或许在吧。”
“我知道你不信。”金坷垃沉默了一会儿,“这样吧,我记得训练内容里有一项是蛙跳对吗?”
“很累的,法王。”大棍子讨饶道。
“你最远是多远?”
“也就一百步吧。”
“好!我想告诉你你到底能跳多远。不过你要答应我必须尽全力。”
“行!”大棍子答得很轻松。
金坷垃上来就把他的眼睛蒙上了:“这是为了防止你中途放弃。”
“法王您放心,只要还能动,我就会跳。”
大棍子卸下盔甲,用大腿的力量像青蛙一样跳动。
“无生老母在看着你,他会让你做到你做不到的事。”
“我……我该到一半了吧。”
“不要想一半!到了我会告诉你。”
“我酸了。”
“没事的!继续!你是大当家的,你从不放弃。”
“痛……”
“你的兄弟在看着你!不要放弃。”
“腿要折了。”
“折就折了!跳啊。”
大棍子汗如雨下,咬牙切齿,连话都不再连续。
“努力!顶住!”
“往天堂的路很窄,无生老母给了你机会!继续跳!你一定能看到。”
“不要停!”
土匪们的嘴角抽动着,看着校场上的两个人,他们一路远去,这是不可能的距离!士兵们不自觉的跟着走,连玻璃碴都跟着迈开了步子。
大棍子的眼带已经被泪水沾湿:“要死了。”
“你没死!没死!”
“啊!”
“不要叫!留着力气继续。”
大棍子突然脚底一歪,扑通一声趴在沙地上,痛哭流涕:“这里……一定是一百步……”
“你已经穿过了整个校场。”金坷垃把他的脑袋扭到一边,“看到了吗?你是无生老母选上天堂的人,如果连你也不信,那么弟兄们都不会信。无生老母给了你一扇门,只要你不放弃自己,没有人可以阻止你!”
大棍子一脸黄沙,惊得无言以对,是因为自己的潜力,也是因为金坷垃这番从未听过的说辞。
“弟子……弟子领命。”大棍子挣扎着,试图跪起来,“来个人帮我。”
他勉强跪起来:“弟子知错!知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