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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好言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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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91书院】 91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臣张艾启:
    团练之事已见成效,然兵饷不足,甚为忧虑,请办劝饷局,劝饷助军。上报天恩,下不扰民。妥否,叩请圣裁。
    朱批:准奏。
    筹饷,是我大清的保留节目,一般各路将领在到达地方后都会跟地方官员商量,筹募军饷。地方官员为了防止绿营兵为祸地方都会破财免灾。然而张艾的情况比较惨,绿营兵的饷银是有皇帝负责的,地方只是协助,而他的军队一分钱都没有,得自己筹措!
    那就不好意思了,劝饷。这个“劝”可是很有学问。张艾是文人,大可用嘴巴去劝,不过有了前面的教训,这没啥用。那没办法,只好动用些非常手段了。张艾跟皇帝承诺,不扰民!当然不会扰民了,第一他是个好官,第二人民都没啥银子。扰了你也筹不到军饷对吧。
    在那个月黑风高之夜,一个瘦小的身影窜过围墙,把门打开。张艾等人便进去劝饷了。
    首先,要给黄乡绅讲讲家国天下,然后呢还要讲讲忠君爱国。
    “黄员外,国难当头,秃贼为祸,高天德、苟文明之辈接踵而起,您既然身为户部三品后补员外郎(买的),理应匡君扶国,尽忠报效……”
    “张大人!”黄员外都快哭了,“那您也该让我把衣服穿好吧。”
    呵呵,这不是对付你这种老流氓得用流氓手段么。
    “当然当然!”张艾忍住笑意,在这么一大群团练士兵面前躺在床上接受思想教育,是有点难堪。
    不过奇怪啊,这种场景黄老爷不是应该暴跳如雷吗?一开始是的,不过当他看到那根黑洞洞的枪口,反倒是一句话都没说。张艾一想这不废话吗?你拿支火铳对准我,我也一句话说不出来啊!
    短暂的震惊过后,黄老爷也差不多冷静下来了。张艾手里拿着一支手铳不假,但没点火。这不是不认识燧发枪嘛……
    “哼!张大人,你这是夜闯我私宅!是犯王法的呀!”
    “黄老爷莫要误会,您这是宅院失火,本官率兵士们前来救火。”
    “火呢?”
    “刚灭了,你看柴房那不是烧黑了一大块吗?”
    黄老爷极为恼怒,偏偏救火这个事儿大家都有义务,他倒真没有理由阻止人家救火。当然了,火是谁放的那还用说吗?
    “你……你救完了火……可以走了吧!”
    张艾哈哈一笑:“黄老爷好绝情的人,弟兄们帮你灭了火,不赏口茶水却要赶人走,是何道理?”
    “你到底要怎么样?!”
    “黄老爷,你看这支是最新式的自来火铳,不用火绳,一扣扳机这就响了!”
    “你……你敢开枪不成?”黄老爷吓得结结巴巴的。
    “下官当然不敢对老爷开枪,但我不知道这支枪他会不会走火哟。”
    “你……你……”黄老爷张口结舌,又怕又急,半句话说不利索。
    “黄老爷,下官也不是有意为难大家,国家危亡,本官奉皇上圣旨练兵,成功不敢妄言,成仁则有决心!如今器饷两缺,事若不成,艾唯有取义成仁而已。”
    黄老爷牙关紧咬,一股骚尿味扑鼻而来。
    张艾这话说得可是明白,兵练不成,他就要自杀,一个把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的人,自然不会把别人的命当回事。黄老爷不给钱,一来是吝啬成性,二来那真的是有那么点小九九。大清亡了,他就不能做地主了吗?不见得吧!但如果答应下来把钱送出去,那才是真的没了!
    所以两个人的逻辑根本没碰到一块去。张艾的意思是,你不把钱交出来,等白莲教来了,你连人带钱都没了!黄老爷的意思是,我把钱交出来,这现在钱就没了!这种人你跟他说什么国家什么天下都没什么用。张艾直接半夜闯进来,一把枪顶到他头上。今天枪就在这里!我人也在这里!你给钱,咱们大家好过年!你不给钱,枪里那发子弹给你,外面那发子弹给我自己!
    “老爷,您就答应了吧。”被窝里嘤嘤传来女子的声音,听得出来那是变了腔调。
    “好……好……好!!”黄老爷牙齿咬得咯咯响,吐出这三个好字。
    “谢员外!不知员外能匀出多少?”张艾收起火枪,“我看员外也没个准主意,这样吧,我知你年关收了八万六千两,下官只要四万两。”
    “你查我年关银子!”
    “员外恕罪,我不仅查了年关银子,还知道您私占绿营军饷,侵吞军屯田亩。”张艾历言狠道,“不过老爷放心,下官知道分寸,这种事我是绝不会到处乱说的!”
    黄老爷怒到极点,却又发作不得。绿营是朝廷用军饷养的,属于雇佣兵,一般来说没有田亩。但是!凡事有例外,在一些比较边远,粮食运输不便的地区,绿营军必须自己种地,这就有了田亩。这些地方豪强勾结官府,不仅欺男霸女,而且暴力垄断市场,多行不法之事。张艾一边练兵,一边搜集他们的证据。
    张艾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熟知各种潜规则,你贪了多少银子在他那里就是透明的账本。这月黑风高之夜,放火救火,闯宅劝饷,把柄威胁,一套连环计下来,把收满了银子打算过年的黄老爷堵了个正着!钱就在仓库里,枪就在脑门上,面前是不要命的张艾,外面是凶神恶煞的团练兵。
    黄老爷看在枪的份上,不得不打开了银库。
    “黄员外深明大义,是乃是乡绅之楷模呀!这样,这有一份捐赠表彰书,还请大人签个字!”
    签字?当然了。如果没有白纸黑字日后你说我是过来抢劫的如何是好啊?
    让你签一份霸王条款,就说这四万两银子是捐给国家的,张艾作为团练大臣,特此表彰,并且为你立一个大牌坊,以示敬重。把你强奸了还要说你是自愿的!这一整套做法下来虽说荒诞不经,却是符合朝廷规矩(反正没证据说明不符合),让他吃得哑巴亏。
    劝饷局第一仗下来,威名四扬!
    张艾果然做到了前人不曾做到的事(财主家里抢钱),办成了无数人办不成的事(练兵)。
    不过这种明抢式的做法……当然是要被参劾的!何况张艾不止抢了一家,他把每一家都给抢了。名义上叫“劝饷”,但你拿着一杆枪顶在人家脑门上“好言相劝”,这事儿是不是干得过了点?他知道,一定会有无数的口水在朝廷上喷他!但是,他也相信老师能够帮他挡住这些诬蔑(好像不是)。
    现在战局极为不利,各省团练雷声大雨点小,练出来的不是废物就是土匪,肯真心做事的就没几个。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乾隆还是嘉亲王都不会在意他到底抢了多少地主!他们要的是一支能战斗的军队,而抢劫地主这一行为恰恰证明了这支军队是有战斗力的,至少比抢不了地主的土匪们要强!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满清政治中极为关键的一点是皇帝裁判,不管什么事,不管你官大官小,最核心的权力就是上奏权!张艾有,地方官没有。如果要告状只能往巡抚衙门跑。可你想想,一来一回你得花多少时间金钱。就算巡抚帮你写了奏折,上面还有个王杰呢。
    没等乡绅们联名上奏,张艾先写了一份热情洋溢的奏折,乡绅们都出了点血,朝廷也不能没有表示啊,这样吧,给大家立生祠和牌坊,受些香火也好早日成仙嘛。
    张艾做完这些事,立即命令自查账目,加紧练兵。
    黄老爷能善罢甘休吗?这抄了这么多家地主的银子,人家能顺的过这口气吗?当今朝廷能压制住王杰的人,只有和珅和大人了!张艾知道和珅对自己不爽,也必然会想办法整人。所以这自己的账目一定要清楚!再者他上奏求一个人来领军。谁呢?索特纳。满人的朝廷一定会防范汉人,也绝不会相信张艾,今天也许能过关,那是局势影响,要以后都能过关,那必须有个金字招牌!你不信我没问题,但你不信自己人那就不好了吧。
    索特纳是蒙古人,未来还是个郡王,是要娶固伦和硕格格的。根据满蒙一家的原则他可以认为是满人,那么这支军队名义上还在满人控制之下,也就少去了很多麻烦。另一方面,索特纳本身就是很优秀的骑兵将领,手上攥着蒙古骑兵,在西北平叛的时候就显现出来超过八旗绿营的战斗力。
    只要他过来,张艾就有信心完成他的全部布局。他需要一支能战的军队,一套独立的财政供应,一个独立的兵器供应链。这样他就绕开了朝廷统御汉族的三道防线,构建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私人军队。
    现在启动资金有了,军队雏形有了,缺的正是一套长期的财政供应体系。这个在金坷垃那边是通过商业税和关税解决的。特别是关税,仅仅是丝绸和茶叶就能让临时政府月入十万两,为政府军提供了强大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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