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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湖南，雪花飘飞。
求救信就像雪花一样，飞往各处驻军。尽管共和军已经在衡阳四面筑起大营，但金坷垃对这种信使毫无兴趣，下令不得拦截。
等待是最让人无奈的。
“教父，披上衣服吧。”
金坷垃回头笑笑，牛儿长大了，知道送衣服了。“这次教父带你来战场，吃的是冷饭，咽的是咸菜，可还习惯？”
“主母说了，若牛儿总是孩子便不能成为男子汉。”
“你主母说得对，确实如此。那我们走吧，教父带你去认识男子汉。”
嘎吱嘎吱的雪响，二人逐步接近一座最大的帐篷。
“向法王致意！”众人起立喊道。
“从昨天开始，我已经被任命为共和政府陆军大臣，上将军，所以大家要改口称金将军！”
“将军威武！”众人马屁齐拍，让金坷垃爽到骨子里去。
“好了兄弟们！”金坷垃压压手，示意大家淡定，“在座的各位，有我生死与共的战友，有我肝胆相照的兄弟，也有慕名而来的朋友，没有关系，来到这里就人人平等！”
金坷垃拉着牛儿的手，朝左边那一列座位走去。
“这几位是我教武林高手。日月卦长夕阳，中原镖局坤总镖头，南拳擒拿武陵哥，六姐水香。”金坷垃迟疑了一会儿，“老八不在？”
“法王，他还留在那边。”
“听天师安排就是。”金坷垃没有说什么，又带牛儿认识右边那一列。“这几位面生，不过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能人。炽天使林锋、龙阳总兵谭大人，还有政务院推荐的赵英麟，肖宗辉。”
谭鸿连忙作揖：“将军取笑了。”
“大人不必惊惶，您既然真心投靠，我们必同等待之。”金坷垃示意他坐下，“各位或是武林高手，或是满腹经纶，但在这里都是学生，未来的共和政府的高级将官。”
金坷垃示意牛儿坐在下边，开始讲课：“我想，没有比战场更适合教学的地方了。我的课程没有教材，诸位必须自行做笔记。”
“今天讲第一课，部队编成原理。在听课的过程中，有任何问题必须举手提问。”
“有！”日月卦长喊道，“俺不识字。”
金坷垃叹了一口气：“大猫，给他找个文书。”
还有谁不识字？好像没有了，坤哥走镖的，必然识字，武陵哥学南拳，怎么也得看得到拳谱，水香的出身更不用说，那是高等教育。
“兵种，大致可以分为步、骑、炮三类。”金坷垃打了个喷嚏，不知道谁在讲同样的内容，不过这些他都写在书上了，也算是天下皆知，“其中炮兵只有远程射击一种作战方式，而步兵和骑兵都有两种战法。”
“肉搏和射击。”
金坷垃指着讲台上的木雕模型说着：“凡是需要近身肉搏的，称为重步兵或重骑兵，凡是远射为主的，称为轻步兵或轻骑兵。如果类似八旗骑兵那样既能射箭又能肉搏的，称为通用骑兵。兵种之间有显著的克制关系，比如说，轻步兵克制轻骑兵。”
夕阳点点头，武举人考试中步射距离80步，骑射距离仅仅35步，精度更差了极远。
“但是轻步兵又被重骑兵克制，所以野战中轻步兵需要重步兵的保护。比如绿营中鸟铳手后面就是刀矛队。重步兵在正面防御重骑兵冲击时具有天然优势！比如说我们举起刺刀，敌人的马队就不敢上来了。”
“这么说来，我们的士兵是通用步兵咯？”
“正确！”金坷垃答道，“当步兵结成方阵时，对方重骑兵是无法突破的。但这样，我们就成了重步兵，容易遭到炮兵和轻步兵的杀伤。”
“所以，我们的兵种里必须引入可以驱逐敌军重骑兵的兵种。”
“额……”水香举手，“是弓骑兵么？”
“对！但骑兵的培训都很困难。而且轻骑兵克制重骑兵的前提是马力要占据优势，对战场环境要求很高，所以重骑兵对抗更容易实现我们的目的。”
金坷垃清了清嗓子：“就目前我军的实际情况看，缺乏重骑兵，倒是有不少侦察用的轻骑兵。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仍然会如此，所以我们的战术围绕着火炮和步兵展开。”
“请问各位，这样的编制有什么缺点？”金坷垃问道。
“害怕骑兵冲击侧翼！”
“对！”
“很难追击。”
“也没错！”
牛儿怪道：“有一个缺点，似乎这样行军会很迟缓，但好像清妖比我们还慢。”
“慢就对了！”金坷垃笑道，“除了蒙古马，大部分战马都要吃精饲料，这种吃精料的马已经和步兵机动性差不多，特别是战略行军层面。”
“为什么？”
因为他们行军速度并不取决于马匹，拼的是后勤运输的速度。
“所以！理解各兵种的优缺点是理解陆军战术的基础，我们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让自己在兵种对抗中处于优势！并且削弱对方优势。并利用自己的优势快递击溃对方的队形！达成战役目标。”
“下面继续。既然我们的线列步兵首先作为轻步兵使用然后才转化为重步兵结束战斗，那么什么样的阵型才能发挥我们的优势呢？”
金坷垃将一块小木板放到地图上。
“指挥官的视野通常不大于两公里，可以直接指挥的步兵阵列大约是一千米，也就是两列横队，大约四千人。当然，我们不可能填满整个战场，各连中间都有空隙，还有炮兵，实际数量比这个还要少。如果人数更多，那不得不划入预备队。否则只能希望属下能够体会你的意图，并主动实施。不过，目前我没能做到，只要脱离了指挥，大部分人都无法理解指挥官的想法，变得一片混乱。”
“将军的意思是，每一个人最多只能指挥四千人咯？”
“是的！或者说，每四千人的正面必须配备一名战役指挥官，而最高指挥官很难具体命令他们做出什么战术动作。”金坷垃补充道。
“为什么？”
“问得好！”金坷垃继续命人拿出各种色彩的旗子。“这是我军通常使用的海上通信旗。左边桌子上的是字母旗，右边是数字旗。战场上的复杂命令都是通过旗语传达！”
“我知道！”金坷垃抱歉的笑笑，“汉字是没有字母的，你们可以把他们视为26个汉字，加上十个数字就是36个符号，在这些符号后面跟上0-99一百个数字，构成了通讯明码的3600个汉字！”
众将嗡的一下，这怎么可能记得住啊！
“对！你们一定想，这怎么可能记得住呢？”金坷垃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这就是对应的册子，每一个符号代表什么字，都在上面！”
夕阳大喜过望：“说呢，法王绝不坑我，就这么对着查就行了是吧？”
“不过战场上，恐怕你没有时间这么做，明码本是要求背熟的。”
吓！
众人血色全无，背熟……
“除了明码本，还有密码本。”金坷垃无视他们的表情继续说，“密码比明码多了两个数字，你们按照同样的原理对照寻找文字。比如说今天使用的密码本是《金瓶梅》，你想要哪个字，只需要在页面上找到，然后前三位是页码，后两位是字，数一数就行了。这个不要求背诵。”
“我会背耶……”坤哥笑道。
“希望坤哥的记忆力能一直那么好。”金坷垃介绍完旗语部分，开始说号令，“除了旗语，只剩下军号，这个就简单多了，只能传达进攻、后退、防守等等简单命令。好处在于快！清妖人数远远多于我军，但总是动作迟缓，被我一点突破全线崩溃。战役指挥，全部的秘诀只在于快！快速坚决的突击击破敌军阵形，仗就打赢了！”
“就这么两次齐射，然后冲锋吗？”
“没错，其实两次齐射的意义在于打乱敌军队形，最后的白刃冲锋才是最关键的时刻。当然了，类似半百岗之战，我军纵队突入敌军阵形后直接侧击也是一个办法，不过要冒着侧翼暴露的危险，要是清妖反应过来，我们必有一番苦战。”
众将点点头，似乎明白了。
“好了，上课的内容并不多，如何学会融会贯通才是最重要的，大家随我上校场，把今天说的内容实际演练一遍。不用太担心，不会我就手把手的教。”
今天学的这些仅仅是基础理论，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将领还需要走很长的路。有的人不一定能走到成功的彼岸，有的人中途就会放弃。不过没关系，反正这个寒冷的冬天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练兵也是自然的事。严格来说，金坷垃对政府军这一万名新兵是很不满意的，虽然看起来像模像样，但这些人都抱着领军饷的目的来军中效力，战斗精神明显不如客家人也不如河南跟过来的白莲教士兵。这些人更适合用在正规战中，用军官来维持队形，而不适合需要积极主动精神的战场。
也许，围攻衡阳，是他们最好的学习场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