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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屑水花,铺天盖地,滚滚浓烟。炽烈火焰瞬间将木制战船卷入火场。金坷垃有些惊讶,因为炮弹是冷的,并不会引燃火药,一定是清兵烟火管制出了问题,在炮击中引燃了火药,才导致如此惨烈的大爆炸。金坷垃摇摇头,他们一定不知道所有战舰的火药库都必须建在水线以下,中间有一层防火隔板,水兵从火药库提出药筒后必须关闭舱门,防止意外发生。即便是改装的漕船,金坷垃也贯彻了这一原则。
火灾可比炮弹恐怖多了!
水寨中火借风势而起,一艘接一艘点燃,活像蜡烛一样。那些炮船上就地存放炮弹和火药,也跟着殉爆。清兵躲闪不及,连人带船烧成焦炭,机灵点的跳水逃跑。然而火势太大,沉船四处,烈火之中熏死闷死不知其数。若不是现在西北风盛行,把火都向水里吹,就凭这大伙窜上岸去,百万雄师也不够这一把火的。
这个时候炮艇队反倒成了看戏的,他们那几门炮的杀伤力和大火比起来就像是在撒娇。由于爆炸过于猛烈,炸飞的炮弹和碎屑飞到了两三百米外,落到炮艇旁边。吓了一大跳的政府军不敢冒险,起锚离开,寻找新的射击位置。这一走,岸上炮台反倒是找到了射击机会,双方再次炮战。
事实证明,所谓的8000斤大炮就是百发不中的历史文物。在没有机械助力的年代,凭借人力是很难操纵这样沉重的火炮的。如果政府军的旋转炮使用18磅重炮的话,也会面临操作问题,12磅就是纯人力操作的极限了吧。那8000斤大炮一发不中,清兵们开始站在一个箱子上装填。他实在太大了!白莲教炮手极限射速在一分钟两发左右,而清军火炮五分钟都打不出一发炮弹,双方射速差距十倍以上。由于管壁太厚无法冷却,8000斤大炮每发射两三轮就必须冷却!又泼水又撒尿,没个几十分钟下不来,这段时间早就足够洋炮把你轰成渣了!
炮艇队左右开弓,以密集炮火连续轰击,打得炮台尘土飞扬。幸亏张艾读过近代军事科普教材,没有用砖石构造工事,否则炮弹打在砖石城墙上,那威力堪比霰弹炮,一打就是一大片。不出一刻钟,炮弹连续命中炮位,清军死伤枕藉,炮架也被打坏,终于溃散。炮艇队调转炮口,又把另一边没着火的战船乱跑轰成碎渣。
金坷垃一边观看一边暗暗加油,满清的情况和自己这边不一样,民船被烧掉了自己可以再次动员,而清军水师一旦覆灭,根本不可能补充,损失一条就少一条。在炮击进行的时候,金坷垃还发现清军水寨边上就是士兵营房,这些清兵就像三流足球运动员一样,齐齐整整站在岸边,观看落水的友军和燃烧的战船,就好像这场战争和他们毫无关系一样。
“补充命令,不得射击与战场无关的敌军。”
“是!法王。”传令兵返身传命。“观察哨旗语,下游敌船七艘,正在驶来。”
金坷垃转过视线,果然有一支船队从下游缓缓驶来。
“可能是尹家湾水寨的敌军。”
金坷垃点点头,尹家湾在武汉长江大转弯的另一边,对武昌城成包围之势,位置相当重要。不过那里水浅且狭窄,不能停靠太多战船。
“向炮艇队发令,敌舰七艘,下游赶来,脱离接触,准备接战,炮台一级战备。”
“报告!炮台战备完毕。”
金坷垃瞟了一眼那面红旗,非常满意。
船只在水上的航行速度是很慢的,十三节已经是最快的巡洋舰,一般平均能跑五节那也算可以的了。中国河船普遍使用硬帆,虽然能使八面风,相应的帆面积小,船也不大。所以这些战船逆流而上的时候,速度比人走路慢了许多。炮艇队升帆起锚,开始机动。
“这帮子想干什么?”金坷垃惊道。炮艇队并没有向炮台靠拢,而是横向移动。他们要迎战吗?
“你的命令啊,准备接战。”安妮坏笑着。对于海盗来说,主动和勇敢精神是非常重要的,纪律性反倒不是重点。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三艘炮艇上边都是白莲教老牌炮手,个个胆大包天。不过金坷垃一会儿就看懂了,长江在武汉段是一个大弯道,所有船只到这里必须拐弯,而转弯点对炮兵而言是静止目标!炮艇队先向下游移动,占据有利位置,然后转向上游。
“骄兵悍将。”金坷垃笑骂道。
各艇依次开炮,向转向点射击。清军阵形当即散乱开来,因为傻子都知道那个地方可能会挨炮弹。白莲教炮手有些意外,因为对方没有遵守阵形纪律。如果是白莲教,宁可硬挨一轮炮弹也必须跟随旗舰转向。炮艇错开一个角度,发挥三门重炮的威力。
清军战船也不客气,船首对敌还击。清军的理念和白莲教不一样,火炮堆在战船船头,这样就省去了许多物理学问题。缺点就是没办法调整火炮射击方向,甚至很难调整仰俯角。呵呵,这个对他们意义不大。这种火炮要打中必须靠近,白莲教炮艇拉开距离,大清的船头炮就成了信仰炮,可我大清哪有什么信仰啊!当然是百发不中。
“姐姐,让我看看!”
金坷垃循声看去,陆青妍不满足于看水花和炮火,还拿着望远镜看个仔细。水战看着好玩,放大了却是不忍直视的细节。在远距离上,炮弹其实很难直接命中战船,但会把上层建筑和人员打成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那是残肢断臂,是鲜血与骨肉,恐怖与死亡,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子不应该知道这些。就像,当初他不应该向小魔女派出那个任务一样。
“陆姑娘,安姐姐这是在工作。”金坷垃使了个眼色。
“妍儿。”安妮拦住她,“我们去玩别的好不好?”
“不,我还想看。”
“那我们不说话,不要打扰金将军。”
话音未落,城楼上一片欢呼。
“命中了!将军。”
“我看到的事,不用报告。”金坷垃嘴角微微一笑。骄兵悍将是不假,这准头是真不错!那官船不过几米宽,一颗炮弹从头到尾穿过去,打得那是血肉横飞,连人带船尽皆糜烂。余下清兵哪里还敢呆着,纷纷跳水逃命,鲜血顺江直下,染得一片殷红。
炮弹接二连三的落在清军战船附近,不是在头顶嗖嗖飞过,就是坠落一边,江水劈头盖脸。
清军稍稍靠近,炮艇队自持战技高超,以霰弹超距离轰击。双方战船都一样,没有任何防护,霰弹如果命中,那真的是弹如雨下,非死即残。只不过霰弹这种东西,射程不远,你要远远的发射必须算准下坠弹道,即便是这样,由于散的太开,效果也不会很好。不过真正善战的部队总是会打破常规,霰弹虽不易估计弹道,但不等于不能,远处虽然散的比较开,但对方人员密集,只要覆盖一定会有那么几颗弹丸打到人。
果然,九炮轮射,上千颗弹丸铺天盖地而去,将清军战船刹那笼罩在弹雨之中。金坷垃清晰的看到,江面突然像下了暴雨,密集水花如图沸腾的火锅,还在甲板上操作大炮的清兵连连中弹,一声不吭就倒在船上,身上穿了不知多少个窟窿。这可比平时对射使用的实心弹恐怖多了,清军再也支持不住,掉头就跑。
“命令,炮艇队立即撤退,返回码头。”金坷垃命令下达完毕,心里是有些忐忑的,这帮家伙骄横惯了,可别真的违抗命令。刚才那是打擦边球,理解错了最多是处罚,违抗命令那是要枪毙的。这规矩全军上下都很清楚。
炮艇队那帮子应该也很清楚。当下不敢造次,脱离接触返回。
自己被烧了一票民船,打沉江防水师各战船数十艘,也算是扳回一局。同时证明金坷垃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火炮转向灵活的炮艇根本不怕近身肉搏的跳帮战法,没等你靠近,霰弹就把整条船的甲板轰成马蜂窝了。只要多造几艘炮舰,配好掩护兵力,长江里边那就是横着走啊!
由武汉直下九江,配合大猫的人马围攻鄱阳湖地区,再沿江而下直取安庆,满清在长江以南的统治基础这就算彻底清扫干净了。纵然张艾手握蒙古铁骑,过不了江也没有那么广阔的战场,谅你也没有什么施展空间。反倒是政府军方面可以发挥自己火力凶猛、肉搏能力强的优势。
金坷垃觉得,如果张艾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战争的结局已经确定了。等到来年春暖花开,政府军从武汉、洪都两面夹击九江,顺流而下进攻南京。到那时候,清军不仅丢掉极为重要的财税收入,而且失去了海路上一道可靠的屏障。金坷垃甚至可以率舰队直接在大沽口登陆,把嘉庆皇帝落下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