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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九、茹卫之死
长刺树上伤怀冗，流水呜咽落日红；
朗朗笑声家妹影，谆谆话语母亲容；
田田绿叶轻云溥，苾苾荷花露粒丰；
韡韡伊人相思泪，涟涟不止眼睛中。
茹卫命两个士兵离开自己后，便开始自己采摘身边的长刺树叶放到嘴里嚼烂，并将其吐出，抹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样便可以驱蚁。
长刺树叶一阵阵难言的苦涩味在口中搅动着，要是一般人，早已吐尽，呕吐起来，何况茹卫此时还有伤。可茹卫不同别人，他从小就爱吃苦的东西。如果家里采来莲籽，母亲将心剥出，他也要不浪费一点，全放到自己口中细细嚼着，品味着。之后，只要喝上一口清水，就会觉得口中顿时凉凉的、香香的、甜甜的，这种味道美妙极了，他觉得这是生活的味道，生活哲理自然而清，香从苦中来，甜也从苦中来。
茹朵每每看到哥哥吃这些东西就会心生敬畏，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她只喜欢甜的，每每有甜的哥哥都让给她吃了。而且，劳作中哥哥也最吃得苦，所以茹朵总是想在生活中帮哥哥找些快乐。
茹朵看到茹媚漂亮，知道男孩子喜欢，可都顾及面子，不敢去亲近这朵水中荷花。而茹朵不同，她自己是女孩子啊——！便主动和茹媚亲近，也帮着哥哥和她一起亲近。这样，哥哥就不会在茹媚面前那样拘谨了。每每一找着机会便将茹媚往哥哥那边带，并时不时地在茹媚面前夸哥哥，想方设法让茹媚动芳心。
茹卫心里明白得很，有了这个妹妹，自己必得茹媚一颗芳心。真是个好妹妹，茹卫在心里不知多少次夸她，可是却没有一次夸出口。此时，躺在这长刺树上，怎不让自己想起她来，想起那已订亲了的茹媚来。
茹卫想：茹烈告诉自己说，母亲、父亲和妹妹望自己回去都望眼欲穿了，那茹媚也一直在等着自己。想她肯定是等得面容焦悴了。自己真不该就因为脸上有了烧疤就不回去了，就怕见着她了，家里还有自己的父母亲呢，还有那聪明的妹妹，她此时一定在陪着茹媚，取悦她，想方设法安慰她，让她一直想着自己。
自己要是回去，要是茹媚看到自己这模样不高兴的话，妹妹一定会在一边讲好多好话的，让茹媚开开心心地和自己成亲的。
茹卫想着，忽然身子下面一动，知道水中网兜里有鱼了，便坐了起来，弯腰，取下网兜，从里面抓出两条鱼，再将网兜放入水中，然后用一根长刺挑开鱼肚，清洗干净吃了起来。可是，没吃两口，便忍不住将刚吃下去的全呕了，一时间便感到全身无力。
茹卫心里一惊，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染上流行恶疾了？于是便用双手扶着树枝，想试着爬起来，可怎么也爬不起来。只好坐下，心里叹道：“我的天啊——！此时怎能让我这样啊——！”
几天下来，茹卫有鱼也吃不下，只是嚼着长刺树叶活着。天上的红冠鹫在飞着，好象是招唤着自己的灵魂，茹卫感到：自己的灵魂就要随它们上天了，心想，这样也好，给茹媚心里留下自己的一段美好回忆吧！也许自己此时的这般面容也真不配她的芳容。
茹烈领着士兵们经过一天一夜，终于找到了河边的那棵长刺树，只见那临水的两树枝上仍躺着一个人，那个茹卫的部下叫道：“看！茹卫少校！就在那儿。”
茹烈上前叫道：“茹卫！茹卫！”可是没有人回答。便命令道；“快！快！将他弄下树来！”
士兵们忙砍掉长刺树上的长刺，将茹卫弄了下来，茹笔忙上前，一翻他的眼睛，说道：“不要紧！现在他只是暂时昏迷，我来将他弄醒。”
茹笔拿出一根小刺，在他的指尖扎了几下，放出了些血，茹卫便慢慢地醒了过来。
茹卫睁眼一看，是茹烈和一些士兵在身边，便笑着小声道：“茹烈，你来了！”
茹烈握住他双手，说道：“你醒了就好，要坚强些。”
茹笔从药袋里掏出一把干紫斛，说道：“快，烧起火来，弄些紫斛汤来。”
茹烈命令身边的士兵道：“除了烧火的，都去捕鱼，大家吃好了，待得茹卫少校恢复了些再上路。”
很快，紫斛汤端来了，茹烈亲自喂茹卫喝下，可是不一会儿又全部呕了。
茹笔看到这种情况，把茹烈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茹烈少校！情况不好啊——！茹卫少校这是染上了流行恶疾了，将不久于人世了，还是让他好好躺着吧！”
茹烈道：“这好办啊——！快拿蓝紫珠帮他治啊——！一颗就够了吧！”
茹笔摇摇头，说道：“我没有蓝紫珠啊——！”
茹烈一听，伸手一把抓住茹笔，惊道：“什么？你没有！你怎不带上几颗备用啊——！”
茹笔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愿带啊！茹阳将军早有严令，所有的蓝紫珠都必须运回家乡去，任何人都不得私自使用，我怎会带有蓝紫珠啊！茹烈少校！”
茹烈一听，猛醒过来，一个接一个地将士兵们抓住，逼问道：“你身上带有蓝紫珠没有，你身上带有蓝紫珠没有！你！你！你！还有你！……”
可是，一个个的士兵都问遍了，都摇着头说：“没有！没有！没有！……”
茹烈痛苦地蹲了下来，大叫道：“你们怎么就这么老实啊——！经过蓝紫珠丛摘一颗藏在身上的人都没有啊——！那里那么多，落在地上的都不知有多少啊！就宁可让它烂掉啊！”
茹笔上前道：“茹烈少校！大家这时心里也很难过，这怪不得大家，以前患此病的士兵到死都没有使用蓝紫珠，这都是为了家乡的亲人啊——！那蓝紫珠丛里就是掉在地上的蓝紫珠，也会让人捡起上交的。”
这时，茹卫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坐了起来，叫道：“茹烈少校！你过来！你——过来！……”
茹笔见茹卫居然坐了起来，心里一惊，心想，不好！他这是红光返照了。忙上前将他扶住。茹烈忙凑了过去，说道：“茹卫少校，你有什么事，你就快讲吧！”
只见茹卫无比轻松地笑着，小声说道：“茹烈少校！你就不要再为难大家了，也不要难过了。茹阳将军早已有严令，就是我们病死——也不可自己先食用蓝紫珠。我们来这里找蓝紫珠是——是怀揣我们的理想而来的，生死并不重要，看来家——我是回去不了啦！茹媚我——也娶不成了！父亲和母亲，还有——还有妹妹我也见不着了。我其实很想——带着大量的蓝紫珠，和大家一起凯——凯旋而归，可是，这——不可能了。……”
“哦——！哦——！……”只听得天空中几声长叫，大家抬头，只见几只红冠在翱翔。茹烈大叫道：“快！作好战斗准备！”
士兵们都手握长枪，严阵以待。
茹卫说道：“大家不必紧张，这几天——来它们一直在此看着我，它们是冲——冲我来的，只要我一断气，它们就带——我——上青天了。这多好啊——！”
茹烈说道：“不！不！我们绝对不会让它们将你带走的，我们一定要把你带回去。”
茹卫说道：“不！你们得遂我愿，这一点——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带着我回去很——很麻烦，这么长时间我都没回去了，打了胜仗我也没回去，也许家里人都——认为我死了，别让他们再——再为我伤一次心了。至于茹——媚，她也应该找个好男人嫁——嫁了。你回去后对他们说，我有了和茹媚的——那一段美好时光便是最——最幸福的了，有了全家人对我的厚爱——便是最幸福的了。我会在空中看着你们的，记着……记着……千万记着……”
说着，茹卫便全身一软，断气了。这时，空中的红冠鹫也发动了攻击。它们从四面扑来，茹烈组织人员拼命阻挡，可是，哪里是它们的对手，稍不留神，一只红冠鹫就将茹卫的尸体抓起，凌空而去。
茹烈冲天空中的红冠鹫大叫：“我要烧了你们的老巢——！呜——！呜！呜！……茹卫！你这个混蛋！”
这时，又有两只红冠鹫扑了上来，士兵们忙拉着茹烈钻入长刺树下，抛掉了所捕来的鱼，没命地往原路返回，才甩掉了红冠鹫的追击。
茹烈跪在一个山头，一声长，一声短地高声哭喊：“
红红锦鲤荷花女，缓缓清流竹筏摇；
戚戚鸳鸯双戏水，忉忉落雁独居蒿；
凄凄风雨亲人泣，律律高山浪子劳；
雄鹫旁旁凌空叫，君魂绰绰入云霄。
茹卫，你走好啊！我会把你说的都办好的。……”
士兵们极力劝说茹烈赶快往回走，可是，茹烈却跪在那儿只顾哭喊。
茹笔上前劝道：“茹烈少校，身饲红冠鹫这是茹卫少校的嘱咐，死者的嘱咐不可违，这一点大家都该知道的。你要是执意要留在这里，并且要去烧红冠鹫的老巢，那好，大家陪你去烧，要是我们不敌，也只有陪着茹卫少校去了。到那时便一了百了啦！”
茹烈听了茹笔的话，猛然站起来，说道：“你混蛋！谁说要去烧红冠鹫的老巢了！我是心里难过啊——！难道还不充许我哭哭他啊！走！还不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