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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吴彤正在上课,突然,她放在课桌抽斗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知道这是来了信息,吴彤本不在意,继续专心听讲,谁知手机连二连三地不停震动,显然这不仅仅是提示有新信息,而是有人在找她。
吴彤皱了皱眉,暗暗伸手摸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她又把手机放回抽斗,继续听老师讲课。只是这一看,吴彤已经看到了推送新闻的标题,并由此推断出是谁在不停地发送信息给她。
手机里有一排提示信息,排在最上面会让人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条本地新闻通送,是明珠市警方发布的警情通报,吴彤刚才只是扫了一眼,但是她看到了“玫瑰滩”三个字。
下课了,吴彤背着书包出了教室,她来到教学楼里一个比较安静的楼梯拐角处,然后直接给于天磊打了电话。
“喂,怎么现在才理我!”电话那端于天磊叫道。
“我刚才在上课。”吴彤淡然应道。
“哦,对不起……唉我今天下午没课。”道过歉,于天磊立刻问吴彤道,“你看我刚才发给你们的信息了没?”
“只扫了一眼。”
“玫瑰滩那边又出事了,而且这回比较严重。”于天磊说道。
吴彤低声斥道,“你这么积极是干什么?”
“喂我是关心,是关心本市的治安!”于天磊压低了声音正色道,然后又问道,“小彤姐你觉得这两件事里有关联吗?”
“不清楚,我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喂你现在人在哪儿?下课了吗?”
“刚下课。”吴彤答道。
“快,第二图书馆三楼一号阅读室,等你。”
吴彤收起电话,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边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边往第二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吴彤走到一号阅读室的门口,就看到里面靠窗一张桌旁的于天磊正直着脖子向门口处张望,他看到吴彤立刻扬起手臂不断挥动。吴彤也看到了对方,点头示意,然后向着于天磊走了过去。
两个人面对面坐了下来。此时,一号阅读室里的学生并不多,他们二人坐着的这张桌子周边的一片桌子都还是空着的。于天磊仍然表现的警惕,左右环顾一番,然后才伏底身子小声地跟吴彤说起了话。
“你看了警情通报了吧。”于天磊问道。
吴彤一点头,刚才在来图书馆的路上她已经看过了有关的通报和消息报导。
“你觉得是怎么一回事?这跟之前玫瑰滩被发现的那个女的,有关系吗?”于天磊积极地问道。
吴彤轻声道,“之前的‘人鱼传说’班灵已经说过那是假的了。”
于天磊频频摆手,“不,不,小彤姐,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虽然人鱼目击事件是假的,可那个女的,哦她失忆也是假的,可那个女的她这个人是真的呀,咱们不是讨论过的么。当时咱们猜测过她会不会是用这一桩假事件掩盖另一起事件,瞧,你瞧,这不是就……”
吴彤的神情郑重起来,她思索了一阵,然后说道,“可现在也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没有关联。”
“所以要调查呀。警方应该会再去问询吧,哦对了那个女的人应该还在医院吧。”
“应该是。”吴彤说道。
“惨,她肯定有些麻烦。”
“等调查有了结果再看吧。”吴彤淡定地说道。
“对了,网上现在有人猜说这个被发现的死者是被人鱼害死的。”于天磊说道。
吴彤一听立刻皱起眉头,“怎么会这么想……”
“会有人这么想也不奇怪,毕竟也不知道那种未知生物到底是善良的还是凶残的。啊不过这也就是一小部分人的猜想,有些人看了这则消息也未必会把今天的事和之前的人鱼目击事件联系在一起。”于天磊说道。
吴彤想了想道,“通报上只说发现了尸体,没提到死因,如果是意外或是自杀,那么和之前那件事就没有联系了。”
于天磊一听摇头道,“非也非也,意外也有可能是同一波人造成的啊。”他这么一说,吴彤顿时无言了。
于天磊说道,“总之,嗯,挺奇怪的,我想继续跟进这两起发生在玫瑰滩的事件。”
吴彤并没做出表示,只是告诉于天磊道,“警方会展开调查的,如果是刑事案件的话或许策哥和渔哥会知道一些信息,你可以问他们。”
“当然啦。”
这时吴彤不由瞪着于天磊道,“你这么着急着忙地发了那么多信息给我和小蝴蝶,就为了这件事?真是……”
“我关心嘛,然后也想听听你们的想法,不行吗?”于天磊说道。
吴彤有点无奈,“好吧。”
“咦,奇怪,你和小蝴蝶好像从一开始就对玫瑰滩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于天磊有点失望地扁嘴,他以为另两位伙伴会跟他一样关注的。
“因为一开始就知道是那起人鱼事件是假的了嘛。我们便并没有把它当成是一起事件来看待。如果真的有案情,自有警方处理。”说到这里,吴彤看着于天磊说道,“喏,开学了,该更多把注意力放在学业功课上了。”
“好嘛,好嘛,我承认我的暑假综合症还没有过去呢好吧。”于天磊抱头道。
吴彤被于天磊的话逗得一笑,说道,“好了好了。你就继续关注这件事吧,想讨论可以找我。这么热,走,咱们吃冰去。”
吴彤这么一说于天磊立刻响应,他双手合十向吴彤请求道,“啊,小彤姐,一起去吃东门外那有甜品店的抹茶芋圆红豆冰吧,拜托!”
吴彤皱眉,“哟,要走好远。”这需要穿过大半个明珠大学的校区。
“这样在店里吃起来更香啊。对了,小蝴蝶也喜欢那家店的冰品来着,可以打包给她。”
吴彤想到班灵,心顿时柔软起来,点头道,“好,走吧。”
两个人拿了书包,一起离开了阅读室。
苏瑞此时坐立难安,她很想出去,想离开这里,但是又不敢,她觉得现在无论她做什么都可能会被怀疑,不,她不想被怀疑,于是她只能呆在病房里。
苏瑞不停地在平板电脑上联系江生,她相信江生也知道了今天一早发生在玫瑰滩的事,那么,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呢?苏瑞本能地觉得,警察一定会再来找她了解情况,询问她是否认识通报当中的那名死者,警情通报里没有照片只是文字,苏瑞也不觉得她可能会认识他。
一想到有人死在了玫瑰滩的沙滩上,苏瑞就不由一阵又一阵地发抖,她害怕。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江生迟迟没有回复,就在苏瑞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听到病房外似乎有人走来,连忙把平板电脑塞到了病床的褥子下面,然后做出一副正在安静地看报纸的样子。
我要冷静,我要冷静!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伴随着敲门声,进来的是自从住进这家医院以来一直照顾苏瑞的矮个护士,她姓张,苏瑞叫她张姐。见是张姐,苏瑞紧张的心情略为放松了一点,紧绷着的嘴角微微上弯,叫了声“张姐”。
张护士微笑道,“我过来看看你。”她见苏瑞人坐在病床上,面前摊着报纸,便说道,“啊,你在看报。”
“嗯。”
“是今天的报纸吗?有觉得什么新闻消息能让你想到什么吗?”张护士关心道。
苏瑞略显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
每天护士都会给苏瑞送来许多报纸,还有新闻类的刊物和杂志供苏瑞阅读,医生认为阅读对苏瑞来说是好的。住院以来的这段日子,苏瑞并没有主动提出要看电视,也没有说需要手机,而这一点医生和护士并没有质疑过。
因为以前的一切全部都忘记了,身边又空无一物,于是现在拿到手机也没有任何可以联系的人,有没有手机意义不大。失忆,成了苏瑞解释一切的理由。
张护士微笑道,“别低头看得太久了,适时地停一下,走动走动,或是去楼下走走,都可以。需要的话可以叫我们陪着你。”
苏瑞点点头,礼貌地微笑然后说,“谢谢。”
张护士望着苏瑞,心生怜悯,她觉得苏瑞是在害怕,所以一直不敢出去,躲在病房里,她猜测苏瑞是“受害者”,是被伤害而倒在沙滩上的,虽然最终的检查苏瑞的身体没有受伤,但是精神上的伤害同样是伤害,这个姑娘被伤害到失忆。这么想着,张护士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保护欲。
“你放心,医院里很安全。”张护士说道。
苏瑞明白,张护士这么说是在告诉她不必害怕出门和走到外面去,但是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出去,于是苏瑞只是表情茫然,眼神有点空洞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张护士见苏瑞无事,便笑了笑,关上门离开了。她一走,苏瑞长出了一口气。
我都不知道我的演技原来这么好。
见张护士回来,护士站里的另外两名护士立刻围了上去,关切地问道,“她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一脸茫然。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两名护士齐齐叹气。
“那她不知道今早玫瑰滩发生命案的事吧。”
张护士道,“肯定不知道啊,这是今天一早发生的事,要见报肯定是明天,她又没有什么手机之类的东西能及时收到新闻信息,病房里也没有电视机。等她知道要到明天。”
有护士立刻问道,“她知道了会怎么样啊?”
“恐怕会吓一跳吧。”
“我也觉得是,肯定会害怕。不知道今天的事和她有没有关系?”
张护士想了想,“我想没关系。不过,唉,真的不清楚。”
“哇她好可怜的,现在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喂你们说这处情况会持续多久啊,会不会过好几年她都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然后还是找不到家人。”
张护士沉吟道,“有可能。”
“那她将来可怎么办呐!”说话的护士担心道。
“现在先收治着她吧,我想她现在也还考虑不到那么远。才刚遭遇到这种事,是个人都反应不过来的。”张护士说道,另外两名护士立刻点头表示赞同。
“等再过一段时间,她对现在的环境熟悉了,慢慢建立起信心了,不害怕了,到那时候再帮着她学点什么,能让她回归正常社会吧。”张护士说道。
“哎张姐你说的对。”
讨论过唏嘘过,几名护士各自散开去工作了。
病房里,张护士走后,苏瑞又不停地联系江生。
终于,江生的回复来了。
“你怎么现在才有反应!”苏瑞急道,打字的手指力道都因为急切和生气而变重了。
小鱼儿:我去玫瑰滩了。
一枝花:我已经看到警情通报了!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小鱼儿:别急,你别急。
一枝花:我能不急吗?刚才护士都来了,肯定是来观察我的,观察我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糊弄过去了。可是警察一定会来,那时候我该怎么办啊!
小鱼儿:以不变应万变。
一枝花:你放屁!
小鱼儿:苏瑞你别这样。这事跟咱俩没关系。
一枝花:可是我会被怀疑啊!我一定会被怀疑啊!
小鱼儿:你想想,是你做的吗?是我做的吗?怀疑,警方又不是吃素的,肯定能很快查明真相。
一枝花:对,你说的对,查明真相,那你和我做的事也一起会被查得清清楚楚!
此时,躲在洗手间的厕格里悄悄回复苏瑞的江生沉默了。警方的通报一出,江生就知道苏瑞肯定能从平板电脑上收到消息,她一定会找他。人在公司的江生为了避开同事们的耳目,特意从公司所在的大厦楼层下了好几层,找了间没人的男厕所,躲在里面联系苏瑞。
见江生那边一直没信息回来,再也忍不住的苏瑞开启了通讯程序的语音通话模式。
听到提示音,江生先是一吓,然后他赶紧打开卫生间的门,探头出去观察一番,见此时周围静悄悄地无人,他这才接通了语音。
“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我好害怕……”苏瑞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哭腔。
江生知道,这些天来这个姑娘一直在医院里装失忆,她很不好受。
“别怕,别害怕,没事的。你怕什么呢?玫瑰滩今天早晨死的那个人跟咱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啊,你怕什么呢?人不是你害的,人也不是我害的,你在害怕什么呢?”江生用柔和的语气加上强硬的态度对苏瑞说道。
“可是警察一定会来找我问话,一定。”
苏瑞想得到这一点,江生也想得到。
“但是跟你没关系,没关系,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就没离开过医院,没离开过那间病房,那么多的证人,监控警方随便调随便看。你没做啊,不用怕的。”
苏瑞哽咽道,“可是,可是,有人死了……而且是在玫瑰滩。”
听到这句,江生的心一沉。是的,有人死了……他们所畏惧的是一个生命的逝去。
“你说,会不会是它……”苏瑞颤声道。
江生一听立刻坚决地否定,“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它吃肉的啊,咱们都知道……”
“不可能!”江生语气果断,“绝对不可能!它才多大,它那么小,你想想它才那么小一点儿,怎么可能是它!你真是糊涂了。”
苏瑞静默片刻,也觉得她是突然发生的意外吓到思维有些混乱,她揉了揉鼻子,“是哦,对的。”
“而且两边隔得那么远。”
“但是它可以游过去啊。”
“能游过去也不是它,它太小了,我再说一遍它太小了,它做不到的,没可能。我说你能不能冷静点,别再瞎想了。”江生忍不住斥责道。
苏瑞想了一会,叹气道,“是哦,是哦。”
“你听我说,”江生放缓语气,清晰地对苏瑞说道,“警方会来向你问话,问你的行动轨迹,你实话实说,你甚至没离开过病房,证人诸多,完全不用担心什么。但也别多说,只答他们问的,剩下的你什么也不知道。记住你失忆了。”
“哦。”
这时江生又道,“这件事情现在跟我们当初设想的很不一样了。”
“是啊,是啊。”
他们两个这时所说的“这件事情”指的是之前的“目击人鱼事件”。
“得该结束了。”
苏瑞小声道,“我也觉得……”
“你让我想想该怎么做,让我想想怎么样可以做得妥当。相信我,很快的,这件事该结束了。”江生沉着道,他还没考虑好具体操作的办法,但是他已经决定,得要自己拆穿自己编织的谎言了。
这时江生不由苦笑,果然谎言不可能长久,早晚都得败露。瞧,原本他和苏瑞以为设计得很好,没想到才过几天就节外生枝,迫得他们不得不放弃。江生不由地又在心里叹息道:或许我们错了……
病房里,苏瑞轻声道,“你要想多久?你要快啊。”
“我知道。让我想好。不会太久的。几天,你再忍耐几天。我想大概今晚或是明天就会有警察去找你问话了,到时候你照着我刚才说的去应对就行。今天玫瑰滩的事跟咱俩无关,跟咱俩完全无关的,这件事上咱俩是无辜的。”
“我知道了。”
江生这时向苏瑞保证道,“我会尽快的,几天,再等几天,我好好想想。”
“嗯。我相信你。”
听到苏瑞的这声“我相信你”,江生的心一热。他们两个相识的时间差不长,现在,苏瑞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江生内心顿时有种责任感,他会对他和苏瑞之前所做的负责。
“我会尽快。这段时间你继续安心在医院里。”
“嗯。”
“好了,咱们俩要小心联络。”江生提醒道。
“哦,我知道的。”
“你自己多当心。”江生叮嘱道。
“嗯。”
结束通话之后江生先是打开厕所隔间的门,再次探听一番,四周围一直是安静的,这个公共卫生间里刚才也一直没有进来人。确定他的行为无人知晓之后江生松了一口气,收起手机走了出来,洗了个手,然后准备回公司继续上班。
医院病房里,跟江生通过话,听到了他的声音之后,苏瑞的心情稳定了一些。她决定好好面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同时期盼着江生能早点想到办法,处理好眼前他俩面临的情况。
想到警情通报里今早玫瑰滩的事件,苏瑞的心又揪了起来,她在心里默默的为那个未曾蒙面过的陌生人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