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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面上看，李玉茹现在是暂时恢复了平静的生活，但是，有时候和同事、朋友一起走在白天热闹的大街上时，她会没来由地突然心悸，惊慌到发抖，情不自禁地张望环顾，觉得身边潜伏着危险。
大鱼没有再出现，然而李玉茹仍然感觉到在她的身后有一道无法摆脱的阴影。
我并没有安全，我也仍然在害怕。
方小娟在服装厂的打工生活开始稳定，然而她这个人还笼罩在不安的氛围里。身边仿佛跟随着一道巨大的黑影，这让方小娟提心吊胆。入夜之后她需要鼓起勇气才敢走到窗边张望，茫茫夜色，宿舍周围是一片无边的黑暗。
方小娟盼着服装厂附近的楼里能尽早能有其他企业入驻，盼着这条街热闹起来，盼着周围能有更多的工人出入，盼着门口的马路早日能车来车往。
这里人多了，也许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午餐时，听旁边的工人们在交谈，商量着周末一起去城里看电影，方小娟心中一动，她想念起董言、李策和上官渔，也想念那三个看起来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虽然她还不是很明白“esp顾问团”到底是做什么工作，只是感觉他们三个人“应该很厉害”，她还想念李玉茹。
记起之前董言说的欢迎方小娟过去找她的话，方小娟心生期待，这个周末，要不要进城去见见他们呢？还可以借此机会向他们报个平安。
接到方小娟打来的电话，董言有种意外之喜，忙问道，“最近好吗？”
“挺好的。”
“那个……言姐，”方小娟这么称呼道，“言姐……”
“嗯？你说啊。”
“它……一直没再出现。”方小娟握紧手机，小声说道。
“是呢。我们到处在搜寻，可是一直没有发现。”董言明白方小娟的恐慌。
“不知道它躲在哪儿。”
“别害怕，我们会保护你们。”董言说道。
想到不时出现在工厂和宿舍周围的巡逻车，方小娟点头应道，“嗯。”
“言姐，我想去你那儿，去看看你，行吗？”方小娟请求道。
董言一听就笑了，嘴里答应着“好啊”的同时，董言在想，约在什么时间好呢？原本董言想借机请客吃饭，又担心这么说方小娟会心有顾虑，再说，吃什么合适呢？吃贵了怕这小姑娘自己就过意不去，请得太便宜了又觉得对不住她，瞄到办公桌上摆着的电子钟，董言有了主意，“这个周六下午，你有时间吗？”
“有。”
“你到我这儿来，大家聊聊天、说说话，一起喝个下午茶怎么样？”董言建议道，她觉得下午茶合适，可以买好吃的蛋糕甜点，准备茶水饮料，相较来说倒比吃菜更容易协调口味。
“好啊。”方小娟应道。
“那咱们约在周六下午一点钟左右吧。”董言把时间定活泛，早一点到或是晚一点到都可以。
“嗯，到时候我过来。”方小娟说道。
“还能记得来我这里怎么走吗？”董言问道。
“啊……”方小娟一愣，她原本觉得能记得，这一被问突然印象就模糊了。
董言笑了，“我给你说地址，告诉你怎么走，要是进了市区里再找不着，打电话给我。”
“好的言姐。”
这边约下了方小娟，董言思忖着可以再问问李玉茹有没有空，借着这个机会正好见见这两位目击者，看看她们最近过得好不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玉茹像昔日那样，工作、生活。
六月底，忙完了公司里半年一次的大盘点，上交了季度工作总结报告之后，李玉茹开始考虑要不要抽空去董言那里一趟，一方面是她自己想跟董言见见面，另一方面也是想向董言他们报个平安。
正这么想着，李玉茹就接到了董言打来的电话。
“玉茹，是我，怎么样，最近好吗？”
“啊，言姐，你好。嗯，我挺好的。这不是月末了么，上半年算是过去了，我们公司的半年总结会开了，本季度和半年度的工作小结也都做了，暂时没那么多的工作量，轻松了一点，我也有了时间，想去你那里，找你说说话呢。”
“好啊！”董言愉快地答道，正巧，这正是她想的，“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倒是想先问问你，怕打扰到你工作。”李玉茹说道。
“周六下午一点左右，你到我这儿来，咱们一块聚聚，喝个下午茶你看怎么样？”
“好啊。”李玉茹愉快地应道。
“小娟也会来，我们才通过电话，正好，大家见见面。”董言笑着说道。
李玉茹顿时有种意外之喜，“啊，那太好了，我也很想她。”
“咱们到时候见吧。”
约好了方小娟和李玉茹，董言又给吴彤和班灵发去了信息，都得到了肯定的回复。董言开始在网上搜寻甜品店，考虑准备什么样的茶点。
李玉茹带着买的蛋糕，来到了董言的律师事务所，让她意外并惊喜的是给她开门的竟然是方小娟。
“啊，你……”
“嗯。”
两个女子互相对视，共同的经历让认识时间并不长的她们之间有着莫名的联系和亲切感，方小娟冲李玉茹点头，叫了声“玉茹姐”。
“你比我到的早啊。”李玉茹笑着说道。
被方小娟带进房间，李玉茹看到了圆桌上董言已经准备好的各式糕点和水果，还有茶和饮料，她笑着把手中的蛋糕盒子交给董言，“我也带了。”
“小娟是拎了一大包水果来，你俩啊，真客气。”
董言请李玉茹坐，又让方小娟在她旁边坐下，她打量她们俩，说道，“你们的气色看着都还不错。”
李玉茹和方小娟互相望望，李玉茹微笑道，“我的心情现在是平静多了。”
方小娟悄悄打量李玉茹，见她今天穿着一件白底印花的连身裙，裙装设计的带有职业风，显得潇洒干练，心中暗暗羡慕这位大姐姐样的都市白领；李玉茹在进门时也留意看了看方小娟，天气热了，方小娟已经换下了之前的长袖外套，今天她穿了一件淡桔色的小翻领短袖t恤，七分的牛仔裤，脚上还是之前那双平底帆布鞋，学生妹式样的短发梳理得很整齐。
李玉茹在心中轻叹，她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董言切开蛋糕请李玉茹和方小娟吃，让她们挑选她准备好的各式茶水饮料，“喏，我买了好多种，杯子上贴的有标纸，喜欢哪个就喝哪个，要是爱喝茶呢，我这儿备的是龙井。”
方小娟端着盛蛋糕的纸盘，低头笑说，“言姐太客气了。”
“我还怕你俩跟我客气呢，别，都别，就当是朋友，大家都随意。”
吃着甜点喝着茶，董言跟李玉茹和方小娟说了一会子话，李玉茹和方小娟都讲了自己最近工作、生活的近况，向董言报了平安。
董言听着，心里高兴之余又觉得沉重。
大鱼迟迟不出现，像枚定时炸弹，知情者们谁也无法心安。
这三个人正聊着天，门铃响了，董言欣喜地站起来，“哟，她俩来了。”
原来还有客人，方小娟看了李玉茹一眼，然后问道，“是谁呀。”
“你俩都认识，吴彤和班灵，我也请了她们。”
方小娟想起来，这正是那两个“esp顾问团”的女孩子。
董言把吴彤和班灵带进房间，班灵看到一桌子的蛋糕甜点，先是欢呼了一声，然后叉起双手显得不好意思地对董言说道，“啊，言姐，我可没带什么……”
“啧，你这孩子。”董言轻拍了班灵一下，然后拉着她和吴彤坐下。
“今天是咱们这些女性的聚会。”董言笑道。
方小娟之前来董言这里那次，心慌恐惧，一屋子的人里她对去接她的董言、给她看大鱼肖像画的林丞和班灵印象更深些，这是她第二次见到班灵和吴彤，不由悄悄观察起这两个女孩子。
班灵今天仍然梳着双马尾，粉色t恤配白色圆裙，简单大方又可爱；天气热，吴彤把长发挽在脑后，用大发夹夹起，看起来比之前方小娟第一次见她时成熟了几分，相较笑口常开又甜美可人的班灵，面容秀丽的吴彤显得冷淡，没什么表情，吴彤的眼睛让方小娟印象颇深，那是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眸。
班灵管李玉茹和方小娟都叫“姐姐”，亲呢的称呼瞬间拉近了距离，她问起李玉茹和方小娟的近况，问她们最近是否休息得好。
李玉茹和方小娟互相看了看。
方小娟缓缓道，“我倒是能睡着了，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可是我现在还是怕黑，天黑了不敢向窗户外头看，可是不看更觉得担心，不看更觉得外头有什么，我就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朝外头看一看，再赶紧回去。”
李玉茹突然鼻酸，身边的这个女孩经历的正是她经历的，她们有着共同的离奇遭遇。
“我也是……”李玉茹轻声道，“怕黑，不仅怕黑，就算是大白天我走在人很多的街上，突然就会害怕，害怕会有什么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害怕……”
觉得掌心一热，李玉茹低头一看，是方小娟握住了她的手，她立刻回握，两个女孩彼此安慰地对视着。
董言无声地叹气。
“它咋还不出现呢？它一直不出现，我一直提心吊胆。我有时候想，它是不是到远处去了？可是我又不希望它去远处，它一去别处，那别处的人不是要遭殃了吗？”方小娟喃喃地诉说着。
“如果不是你……”李玉茹拉着方小娟的手说道，“如果不是你，我都要觉得我那天的经历是一场恶梦，真实的恶梦。我宁愿我没有去过龙潭村，我宁愿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样孩子们都还好好的，可是……可是……”
只有我们俩个人见过它，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方小娟转向董言，对她说道，“还好有你们，相信我们说的话，没把我们当骗子，没当我们是做梦。不然，真不知道该向谁说去，可是不说出来，怎么能心安，因为它在呀，它存在呀，它不是梦不是假的，它在。”
李玉茹的脑海里浮现出大鱼的形象，想到那张开的淌下血滴的嘴，那双充满杀戮的金黄色眼瞳，她心里一抖。
望向班灵，李玉茹不由问道，“你说过你相信我的话。”
“嗯。”班灵笑着一点头，“相信，你们两个的话我都相信。”说着她指了指李玉茹和方小娟。
“为什么你不怀疑？可以告诉我吗？还有，之前董律师向我介绍你们的时候曾经说过，你们是‘esp顾问团’，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警方有这样一个部门，还有，你们两个年纪还这么小……”李玉茹问出她的疑惑。
“你们这么小就能当警察了？”方小娟也不由问道。
班灵和吴彤对视了一眼。
董言微笑着拍了拍班灵的肩，说道，“你们自己来解释吧。”
“这个部门，由来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