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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策在水中奋力向前，直到实在是游不动了，这才停了下来。
十二月的河水，就算是位于北回归线上的明珠市，这个时候也冷得很，更合况现在是凌晨十分的夜晚。
停在水面上，李策凝聚目力向前望去，眼前平静的河面，什么也看不出来，一切都被隐藏于河水之下。
它应该就在这里，甚至是生活在这里，这一点李策几乎可以肯定。
之前怪不得怎么查都查不到，原来这个家伙不仅栖身于高楼大厦的楼顶，还藏身在这深水之下，不，可能还不仅是这样，它很可能还住在这个城市里人们所不容易看到的地方。
游得很快啊。李策心里暗想，那鱼似的皮肤、蛇形的身体，果然。
冷且累，有些扛不住了，李策向着护城河的河岸边游去，在他身后，吴彤这时也跟了上来。
一跳进水里，吴彤就清楚地“看”到了向前窜游的大鱼，它那既似鱼又像蛇类的泳姿让吴彤惊讶了一下。
在确定大鱼只是一路向前逃窜，没有回身攻击的意向之后，吴彤放了心，跟随在李策身后追逐着，在这追踪的过程当中，吴彤有种感觉，这一条水带，从护城河到向前的南明湖，甚至更远的河道，都是大鱼的“舒适区”。
这是吴彤没有料想到的，吴彤之前一直以为大鱼真正生活的地方还是在陆地上，很大可能依山而居，比如有溪流和湖泊的山里。但是现在看来恐怕不是，最起码不仅仅是。
跟在李策后面游到了岸边，两个人都湿淋淋地爬上了河岸，然后倒在了岸边。
累，真累，上了岸之后更感觉到了寒冷。
半躺在那儿喘着粗气，李策不忘批评吴彤，“你说你，你跟着下来干什么。”
吴彤没说话，伸手握着淌水的发辫。
“你这个孩子，真是不管不顾的。”
还想再多念叨几句，李策看到岸边有几辆车停下，然后，上官渔翻过护城河岸边的护栏，顺着河堤跑了下来。
赶到事发地，知道李策和吴彤都跳进河里追踪大鱼之后，上官渔就带着人开着车一路追随。见他们俩上了岸，他赶紧带着车里放着的毛毯过来了。
眼见这两个人都没事，上官渔放了心，接着就说道，“你说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觉得能追上它？真是不怕死！”
李策太累了，说不动话，只扬了扬手。
吴彤用毛毯裹着自己，轻声道，“它只是逃，没有回身攻击。”
“哦，不攻击你们俩就安全啦！也不考虑考虑风险和后果。”
吴彤没有分辨，继续低声道，“我看到它没有上岸。”
上官渔一听，点头道，“我知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一条水道是连通的，请安排在这一带布置警力，并封锁水道相通的公园，暂时不能让市民进园了。”吴彤说道。
上官渔点头，“我知道。已经在布置警力了。”
“要快，万一它再出来，又跳到咱们找不着、看不到的地方去，就麻烦了。”
吴彤这么一说，李策心急了起来，站起来做势就要走，被上官渔一把拉住了，“喂，你这一身湿淋淋的要去哪？”
“我去南明公园，我觉得……”
“不换衣服你一定会生病，你现在是想倒下吗？”上官渔怒道。
李策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跟着上官渔来的几个警察当中有他特地叫来的一名中年女警，这名女警吴彤也认识，是吴彤父亲当年的同事之一，吴彤看到她，微笑了一下，叫了声“华姨”。
上官渔让女警送吴彤回家，并叮嘱道，“回去洗个热水澡，千万别着凉。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先到局里来。”剩下的话上官渔没有说，吴彤心里也明白，现在这个时刻正是需要她的时候，专案组不会让她一直休息，而这也正是吴彤不愿意的。
要尽快抓住这个可怕的大家伙。吴彤的能力这时最是展现的时候。
“嗯。”吴彤点了点头。
“家里有吃得吗？”上官渔问道。
“有呢，饿不着，放心吧。”
眼见女警开着车带着吴彤走了，上官渔和李策对视了一下，然后说道，“走吧，回局里。”
“我这样……”
上官渔拉着李策边走边说道，“先到旁边宿舍楼里洗洗，我找衣服给你换。我知道你现在也不想回家，那就回局里。事发地点那儿有人盯着，特警队已经出动了。还有，那三名目击者交给董言，她会安排照顾，放心吧。”
“三个！”李策惊讶，他刚才可并没有看到是三个人，他急问：“受伤了吗？”
“是个下夜班路过的，他家就在前头。看到大鱼冷不丁出现吓了一跳，从电动自行车上摔下来了，摔得有点重。董言说已经安排好了医院。李玉茹和方小娟的这一吓也不轻，三个人都送院观察和休养一下吧。”上官渔说道。
“好。”
这两个人上了车，车子掉头，向市局的方向驶去。
收到信息，董言立刻赶往事发地，同时接连打了几通电话。她几乎是和救护车辆同时到达的。她人一来，马上就安排随车的医护人员照顾三名目击者。
“目击者交给你了。”上官渔低声对董言说道，“我去追策子。”
在这个团队里，董言一向负责这一类工作，很被信任。此时她点点头，“都交给我吧。”
“丞子跟你走，要做笔录。”上官渔叮嘱道。
“明白。”
李玉茹、方小娟和常旭都上了救护车，常旭的外伤得到了初步的救治。
“咱这是要去哪儿？”常旭有点茫然地问道。
董言上了车，先是向常旭说明她律师的身份，然后告诉常旭会将他们送医，最后她说道，“别担心，一切有我。你那辆电动自行车警方会替你先保管，之后来找我要。你有什么事都只管对我说。”
董言的保证让常旭安心，他乖乖地躺在担架上，有随车人员关上了救护车的门。
洗了澡换过衣服，李策赶去了专案组的办公室。这时林丞已经从医院回来了，带回了三名目击者的笔录，于天磊把制锦街上事发路段的几个摄像头的监控视频调出来并编辑好了，拿给局领导和专案组的人员们一起看。
众人看着视频里清楚录下的站在人形道上的“大鱼”，纷纷惊讶和感叹。
“太不可思议了。”
“这到底是什么动物？查了吗？”
“根本就查不到。”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绝对不信就在明珠市里能有这样的怪物。”
亲眼目睹事实之后，专案组的成员和局领导一起，连夜讨论城市布防，制定抓捕大鱼的计划。
“三个公园都要暂时关闭。”
“通知说公园里临时检修，对了，公园里的工作人员们能让放假的都放假，园区由警方暂时接管。”
“沿河两岸加强监控和警力。”
“李玉茹那招挺有用的，咱们也该准备电击枪。”
“我已经连系厂家在准备捕‘鱼’需要的网了。”
“它的爪子，看起来像镰刀利斧一样，恐怕很锋利，网一定要特制，特制。”
“必须一击即中，不能让它再跑掉了。”
“对待它必须要小心，不能把它逼急了。最好能控制在河道里抓住，绝对不能让它上岸。”
“请本市的生物专家来协助。”
从凌晨一直讨论到天亮，专案组办公室里的灯光被窗外的阳光盖过。城市安全防范计划制定出来，同时，大鱼的抓捕计划也初步制定好了。
负责不同工作的警员们各自领到任务，分头执行去了。李策和上官渔忙了半个晚上，被刘副局要求暂时留在办公室里小息。
伸手做势掏了掏耳朵，李策苦着脸道，“行了行了，我被刘副局念了两小时了，现在你还念我。”
上官渔双手交抱在胸前，严肃道，“做错了还不该说？”
“知道了，知道了。”李策这么说着，一脸的不耐烦。
“你这是知道了的态度吗？”上官渔不依不饶。
李策不禁吐嘈道，“我就是知道了嘛。”
嘴上这么说着，上官渔伸手过来试了试李策额头的温度，看看他有没有发烧。
“这十二月的就往河水里跳，不管不顾不考虑，有你这样的吗？”
“咱们这是北回归线上，没那么冷。”
上官渔斥道，“那也还是冷的，你还带着吴彤。”
李策觉得委屈，辩白道，“哎，哎，说清楚啊，我没带她，我也没想到啊，这丫头……”
“丫头看你下去追了，她也下去了，她是想帮你啊。你下河去了，大鱼潜在水底，你说你能看到什么，那可是水底，别说当时是半夜，就算是白天你也什么都看不到。丫头是为了帮你，她能看得到啊，万一大鱼回过头来怎么办。”
李策心里感动，“唉，这孩子……”
“估计她也是担心大鱼会不会游到一半又上岸，她有能力，能看得到。”上官渔说道。
“她说了没上岸。”
上官渔这时看了看表，“还早。再等会儿再叫她吧，让她再多休息一会。”
李策听了一摇头，“心里有事，小彤未必睡得着。”
“大家都想着尽快把那大家伙抓住。终于又现身了。”
李策点头，“是，现身了就有抓住的可能。”
“哎那三个人？”这时李策心里又惦记起了三名昨晚的目击者，那三个都被吓坏了的人。
“医院呢，董言安排的私立医院。你放心，她会照顾和处理后续。董言做事有分寸，会安排得妥妥当当。关于那第三名目击者，我跟董言交待过了，她会尽量说服对方，请他暂时对外保密。”
李策略感放心，“那就好。这件事暂时还是不宜对外透露太多。”
上官渔说道，“也挺无辜的，就下个晚班，骑车路过，结果看到这么一出，吓得结结实实摔了一大跤。”
“让人把伤养好。”
“董言会安排。”
李策坐在椅子上休息，上官渔站在地图前，边看边说道，“护城河通往南明湖，再向北最后流进白河，这条水道几乎流过了四分之一个明珠市的长度。太危险了。我们的行动要快、准、稳，要尽快结束抓捕。”
“是。”
“绝对不能让它再上岸，要把它控制在水里。”
两个人讨论起了沿河两岸的安全保护，以及网捕的安排，说得很投入。直到上官渔突然注意到了时间，他连忙问李策，“你饿不饿，我去买吃的。”
“我等食堂……”话没说完，李策的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声音很大，他顿时笑了。
“在冷水里泡了半天，消耗太大。”上官渔说道。
上官渔正要向门外走，一张笑脸出现在门边，是班灵。上官渔想，她准是从esp顾问团的那个通迅群里，得知了昨晚发生的事件，应该是林丞通告给大家的。
梳着双马尾，穿着长袖衬衫和背带牛仔裙的班灵，手里提着两大包东西，大声说道，“我来啦。”
“哎哟，小蝴蝶。”
“就知道你们还在组里。喏，专门带来给你们的，还没吃早饭呢吧，饿坏了吧。”班灵活泼地笑着，腾空半张办公桌，放下手中她带来的早餐。
“好香。”李策连连吸气。
“快吃吧，跳河的人。”
上官渔被班灵这句话逗得没忍住，大笑出来。
李策一边埋怨，“这孩子……”一边坐下，班灵送来的有热腾腾的肉包、鸡肉卷饼、粢饭团和豆浆、咖啡，李策这时只觉得饿得不行，伏案大嚼，同时招呼上官渔，“快，你也忙了半夜，也没吃呢。”
上官渔坐下来，姿势斯文地拿着粢饭团吃，他见班灵拿来的早餐数量很大，就对她说道，“也给别的办公室送一点去，大家都是半夜里就赶来局里工作。”
“我知道。”班灵笑着答道。
班灵分出早餐送去别的办公室，又拿了一份去给了连夜就在网监组里查看视频监控的于天磊。
吃过早饭，看了看时间，上官渔给吴彤打了电话。
“起来了吗？”李策在旁边问道。
“起来了，都准备好了。”上官渔答道。
李策说道，“告诉她咱们过去接她，接上她一起去做搜查和布控。”
“好。”
班灵这时在旁边说道，“我也去。”
李策果断道，“当然。小磊留在局里，随时注意河岸水道沿线的监控，发现情况及时报告。”
清晨七点，李策开着车，驶出了市局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