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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二十岁是一道坎
作者:天际驱驰
问凝看着安然从门洞爬出来时, 也是感觉心情终于一松, 身体困乏无比。
不过她还是支撑着, 先吩咐抚菡喂安然半碗熬得烂烂的白粥, 又请阿辰去请大夫, 然后又叫巧儿烧热水, 预备让木尘给安然擦洗身体, 再让碟儿把外院客房收拾铺陈出来,且让安然在客房里歇一晚。最后又吩咐木尘明儿一大清早就去请木作师傅过来拆掉封门窗的木方子,顺便再把被安然砸破刨烂的窗格门格给修补一下。
看着大家情绪稳定地照自己的吩咐各行其事, 问凝才回到自己房里,一头倒在床上,几息时间, 就沉沉地晕睡了过去。关了安然四天三夜, 她虽然有吃有渴,问凝却一点不比安然轻松。
问凝这一觉直睡到次日晚间才睡来。原来是寄园众人都把问凝的辛苦看在眼里, 故意没有唤醒她, 让她好好休息一下。问凝吃了饭, 便去看安然。
安然被关时发气, 几乎把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问凝走进给安然重新铺陈的房间, 看见安然躺在床上, 看上去,有点憔悴。
问凝很自然地走到房中桌边的坐礅上坐下,看着安然。她知道她那么对安然, 做得过份了, 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不想道歉。
安然被足足饿了四天,渴了三天,身体消耗巨大,还有些虚弱。看见问凝进来,不由得把身体抬了抬,半坐起来,也看着问凝。
虽然说,问凝给了他一记当头棒喝,避免了他凭白丧生,可以算是救了他一命,但他被问凝逼到那样的地步,让安然觉得难堪丢脸,他不想道谢。
房间里,弥漫出一股越来越浓的尴尬气氛。
两两无语地对望了一会儿,安然先败下阵来,转开了目光。
问凝没话找话,说道:“该刮胡子了。”
安然因为要穿女装表演,胡子刮得特别勤快。后来居家守丧,习惯成自然,胡子一直都刮得很勤快。这回四五天没刮胡子,便冒出了软绒绒的胡碴子,看上去,有些邋里邋遢。
安然在寄园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本就有些窝火,听了问凝这一句,顿时觉得问凝管得太宽了,连刮个胡子都要管!
她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最多算个朋友,她凭什么管他?她又不是他娘!
安然一口气没处发作,重重“哼”了一声,侧身把床头柜子上放着的铜质烛台抓起,猛地掷向问凝。总算他还有分寸,铜质烛台只往问凝脚边掷去。
烛台重重砸在问凝脚边,发出一声大响。也不知问凝是没反应过来,还是过于镇定,她就眼睁睁看着安然拿烛台砸向自己,坐着没动。
看得出安然对自己的抗拒和愤懑,可自己这么做,不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么?自己累得要死要活,竟换来安然如此相待,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问凝也觉得委屈和气馁,
不过,问凝很快又开解自己:算了,不气了,爷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心头不高兴就要撒气,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问凝也算渐渐看明白了,其实安然的很多举动,都显得很孩子气。
比如,安然出手打那个大夫,还叫嚷“我姥姥要活一百岁”,这种行径,放在一个十来岁孩子身上,还可以说小孩子纯孝赤诚,放在一个快满二十岁的成年人身上,就只能说他幼稚,不成熟。
问凝在心里劝完自己,便淡定地站起身,说:“我只想奉劝一句,你那命,是你自己挣扎出来的,要懂得珍惜。再有下一次,我不会管了。”
安然觉得自己丢了这么大个脸,有点羞于见人。但在自己房间里躺了几天,实在不能一辈子躲着不见人,只得厚着脸皮出来晃悠。好在寄园众人对安然一无异状,就让安然渐渐放心了。
只是安然跟问凝,彼此都很少说话。问凝甚至会有意避开安然,天天早出晚归,在外面忙着开张新商铺,这个商铺名叫“曾记汤熟店”。问凝在请示过安然之后,商铺的产权记下问凝名下。
问凝表示,商铺的产权虽然记在自己名下,但是这家商铺跟那三家归属于安然的商铺不同,应该属于寄园诸人共有。年底分红,安然占四成,问凝占两成,阿辰和木尘各占一成半,抚菡和巧儿碟儿三人共占一成。
买下这个商铺,安然出资最多,因此占四成。问凝出力最多,因此占两成。木尘被派去新商铺给掌柜打下手,协助管帐管人,阿辰虽然从不参予商铺管理,但是阿辰把自己的俸禄和例金都交出来做为寄园开支,为寄园付出不少,因此两人各占一成半。抚菡巧儿碟儿三个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就只能共占一成分红。
这个分配方案,跟天下掉下来的一般,因此,大家都觉得这十分合理,都没有意见。
只有抚菡,略有不服气,觉得自己以前是跟问凝一般的身份,都是安然跟前的大丫头,现在怎么沦落到跟巧儿碟儿这种小丫头一个档次了?
问凝道:“阿菡,我早就叫你跟阿尘他们一起去店子里学学经管商铺,是你自己不愿意去。你要愿意,现在去学,等你学会了,能做的事情多了,出力多了,分红自然可以提高。”
这时代,官宦人家的规矩大,女眷们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在寻常市井人家,在生活的压力下,为了吃饱饭,很多女子都要抛头露面出来干活挣钱,实在讲究不起规矩。正是在这种风气之下,问凝经常四处奔波,打理商铺,并不会受人指谪诟病。
抚菡素来知道问凝在外面做事的辛苦,想了想,还是道:“算了,我就在家里做点手工活吧。”安然丁忧居丧,不外出表演,也不需要她缝制舞衣道具之类,她也空闲了下来。
问凝心头一动,道:“阿菡,你手工活儿好,刺绣缝纫的手艺都是拔尖儿的,要不,以你为主,开个绣坊成衣铺?”
抚菡眼前一亮:“好哇!”
问凝道:“你这个事先缓缓,等我把新铺子做上正轨了再说。你呢,先去其他的绣坊和成衣铺子看看,看什么花色图样卖得比较好,你照着先绣起来,存点货,免得开张时,货架上没东西。你还可以带着巧儿碟儿两个一起做,她们也该准备嫁妆了。”
虽然安然还是每天在寄园众人眼前晃来晃去,继续无所事事,半点没有要重新练舞的意思,问凝也一字不提。
因为,问凝知道,在安然心里,二十岁,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间点。如果安然所猜测的再次穿越会真的发生,那么就会发生在安然二十岁生辰前后,如果这个关键的日子过去了几个月,安然还平安地活在这个世上,大约安然才是真正彻底放弃“再次穿越”这个幻想。
反正安然还是守丧期,问凝也不心急,不想把安然逼得太紧。
九月二十,是方太太离世一周年忌日。安然的生辰跟方太太的忌日没隔几天,虽然二十岁生辰,是人生中的重大日子,一则,母丧期间,二则,安然也远没有从丧母的悲痛中缓过来,曾经,方太太向安然许诺过的,要给他一个盛大的加冠礼,结果就这么平淡地过去了,连一个仪式都没有。
二十岁时,该由尊长赐字。可是方阁老已经过世了,安然觉得父亲不配为他赐字,于是,安然便请大舅爷方疏桐赐字,方疏桐想了几天,给安然赐了个“子慕”的字。方疏桐还引经据典,说明了一下这个表字的来历,可惜,安然既没听懂,也没心理记下来。
生日前后几天,安然的神思恍惚,总担心自己会不会忽然又搭上了穿越快车,总担心会发生意外身亡事件,比如走路跌死,吃饭噎死,喝水呛死……等等之类的意外事件。
不过,随着生日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十月上旬,又到了十月中旬,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安然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渐渐落回肚子里,情绪略略放松了一些。
十月下旬,某日清早,一个身着衙役服色的汉子敲开寄园的门,交给前来开门的巧儿一封给安然的信柬便走了。
安然拆信一看,便吃了一惊,竟是锦奾郡主写给他的信,说有要紧事,要跟他面谈,叫安然前去钱附马府小角门相见。指了敲门路径,约了叩门暗号。信里又叮嘱安然千万不要把此事告诉任何人。
安然在锦奾郡主的曲水流觞生辰宴之后,每每被召进宫献艺,一年能看见锦奾郡主二三次。不过这种看见,就只是看见而已,一个在台上表演,一个在高坐上观看,最多眼神交错几次,根本就说不上话。
安然只知道锦奾郡主非常喜欢看他的舞蹈,并且也有极高的舞蹈修养,其次,安然知道东方明敬是锦奾郡主的郡马,两人已经被皇帝赐婚了两年,还没成亲。
除了这些之外,安然跟锦奾郡主并不熟络,他都不知道郡主会有什么要紧事跟他商量?叫他混进公主府,又叫他保密,显得严重而又急切。
对于这个活成了皇家笑话的钱驸马,安然倒不陌生,他以前跟着方太太去参加洛城贵妇圈子们的宴饮聚会,时常听见妇人们拿钱驸马来当笑谈。
先帝能给最得宠的流华公主选定钱驸马,其实钱驸马的身世和人才在一众洛城贵胄子弟中都是出挑的,雀屏中选,钱驸马也很高兴了一段时间。
只可惜,就在钱驸马春风得意,准备迎娶流华公主时,流华公主居然跟杜老将军,当时还是杜少将军的杜昱铭,在梵金寺山道上一见钟情。
这事件,闹出了好大一场风波,整个洛城都议论纷纷,钱驸马走到哪里,都被人热议围观。
虽说,流华公主跟杜昱铭的感情很快被镇压了,流华公主还是如期嫁给了钱驸马。但是钱驸马脑门上顶着张绿头巾,几乎闹得洛城人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