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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遇遭番突人
作者:天际驱驰
阿辰恳求押解官之后, 去买了辆马车, 由阿辰自己赶车, 到荒僻处, 把押解官和安然接到车厢里坐着, 前后都拿车帘子挡住。每到城池便提前把人放下来, 做出一副一路“走”过来的假象。
押解犯人, 除了渡船外,不能坐车搭船,一路全靠双脚走过去。违反了, 没发现是幸运,被发现了,押解官和犯人都会受到诸如杖责之类的惩罚。
押解官同意跟安然一起坐车, 也算是冒着风险, 照顾了安然。
如此一路,紧赶慢赶, 又过了十几天, 安然的身体才渐渐养好, 只是神态恹恹的, 阿辰舍不得安然走路辛苦, 还是拿马车搭着安然和押解官赶路。只是一路小心翼翼, 不叫人发现。
安然的体魄还算强健,会病倒,主要还是心情太过郁结。好端端的, 受这么一场无妄之灾, 还要充军十年,换了谁,都会觉得憋屈郁闷。
安然的状态明显是消沉的,求生欲很弱,不然,以安然的体质,不会一场风寒就拖上十几二十天,还没好全乎。阿辰觉得,安然还根本没从这件事件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一路风餐露宿,赶了一个月的路,腊月廿八才终于赶到晋江城外十来里处,距离期限,还有一天,大家都松了口。看看天色将黑,寒风刮得呼呼风响,便准备去附近的小村子里歇一晚。
哪知,附近找一圈,倒是找到个小村子,里面竟是一个人都没有,小小的七八户人家,家家残垣断壁,人去楼空。三人便找了间相对完整些的房间歇下。
漠北的天气委实寒冷,安然很不适应这么恶劣的气候,手上还戴着镣铐,这么冷的天,那镣铐冷得像冰一样,虽然拿出厚实的衣服垫在身下,安然还是冷得直颤。
阿辰便又去拆了其他弃屋里的门窗木料,拿回来用押解官的朴刀劈散,点了堆火,安然才觉得稍稍暖和了些。
阿辰的身体看着是没有安然健壮,不过阿辰打小在教坊司吃过苦,挨打受骂,忍饥挨饿是家常便饭,倒练就了一副经摔经打的身体,虽然也没来过北方,但并不像安然那样苦寒。
三人吃了干粮,围在火堆边睡下。
不想,半夜里,押解官忽然惊醒,压低声音叫道:“快起来!有人过来了!”一边说,一边直抖铁链。
安然和阿辰被叫醒过来,便听见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听声响,似乎距离已经不远了,听方向,似乎是朝他们这处被废弃的村落奔过来的,速度还挺快。
来人就来人呗,安然和阿辰有些不解地看着脸色惊恐的押解官,问:“怎么了?”
押解官叫道:“快快快,拿上东西,马车不要管了,赶紧躲起来!说不定是番突蛮子!”
安然跟阿辰两个一听,吓得赶紧跳起来收拾东西,押解官则赶紧把火堆浇熄,然后把冒着烟的木炭踢散,继而打开本来呲牙裂缝的门窗,门窗一打开,寒风灌进去,顿时冷得三人打个哆嗦,很快就把屋子里那一点点温暖和烟味吹散了。
门窗一打开,外面的马骑声越来越近了,押解官带着两人,往一处屋子塌了大半的小院里跑去。安然也没看见他做什么了,就见他“嗨”地揭起一块石板,道:“跳下去!”
安然跟阿辰就着微弱的星光,见那石板下是个黑黝黝的洞口,下面完全看不到底,都有些害怕。
只略一迟疑,押解官低吼道:“不想死就快跳!”他这么一吼,颇有威严,阿辰先跳,发现地洞才齐肩高,然后,安然跟押解官也先后下去,押解官把石板反扣在头顶上。
原来这个地洞既浅又矮且窄,三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或蹲或坐,挤在一起。
他们刚躲好,外面那些骑马的人就到了。一阵杂乱的吆喝声中还杂夹着女子的哭声和求饶声。有个男人的声音大声说着什么,可是他说的似乎是另一种语言,安然一个字都听不懂。三个人此时心头都是一凛:“来的果然是番突蛮子!幸亏躲起来了!上天保佑,千万别被他们找到。”
似乎有人来他们头顶上查看了一下,随后就离开了。然后他们的马车被发现了,来人之间大声说着话,听声音似乎有十来个人。然后,他们又把这个七八户人家的小村户,查看了几遍,三人躲在地洞里,捂着口鼻,连大气都不敢喘。
突然,一个番突蛮子用生硬的汉话大叫道:“别躲了,我看见你们了!出来!”
安然心下一个“咯噔”,想着他们躲在地下,逃是没处逃的,握紧了鸳鸯剑,正要跳出去,见机一拼,总不能束手就擒。他刚一动,就被押解官大力按住,同时极轻地“嘘”了一声。
番突蛮子又在他们头顶上来来去去走了几次,但是并没有揭开他们头顶上的石板。这时,安然才知道,那个番突人那么叫嚷,原来是诈他们的。想不到,这番突蛮子还挺狡猾的。
安然以为他们找不到人,便会带着他们的马车离开。哪知,番突蛮子选了一间破屋子,把他们的马车劈了烧火,又把他们的马杀了,就着火烤肉吃,说说笑笑,骂骂咧咧。
三人在地洞里听见这些动静,还不觉得怎样。后来,听见女子的尖叫和哭求,女子说的是大唐话,明显是大唐人氏,然后听见女子的尖叫哭求渐渐变成了绝望的嘶声惨嚎,凄楚又无助。
安然被押解过来充军,还没被送进军营,就遭遇到番突蛮子在他们头顶上□□大唐妇女,而他们龟缩在地洞里,听着番突蛮子们□□他们的同胞,一动不敢动。
地洞里的三人,都抿紧了嘴唇,握紧了拳头,心头充满了愤怒,可是,他们什么都不能做。这个时候,逞血气之勇冲出去,只是自寻死路。
安然想:如果把押解官换成纪蕴,出其不意地把番突人引开,分而击杀,或许会有胜算。
头顶上,女子的惨嚎的断断续续的,听着让人愤怒又同情,番突人一直都用番邦话说说笑笑,显得很是得意。
大约在漆黑中,看光线的变化特别敏锐,就在安然感觉到地洞里似乎从某个缝隙中透出了一丝亮光,感觉应该是天亮了的时候,外面那女子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弱,后面渐渐没有声息了。
那伙番突人内部却似乎发生了争吵,甚至有动手的趋势。安然只听见他们兵刃相交了几下,很快就被其他人骂骂咧咧地劝住了。其中一些人先离开,另一些人过了一会儿也骑马离开了。
安然听他马蹄声渐渐远去,像想掀开石板出去,又被押解官按住。押解官一直等了许久,安然都明显能感觉到天光大亮了,押解官才站起来,把石板顶开一条缝,看了一会儿,确认安全了,才把石掀开。
三个人爬出地洞歇了一会,押解官道:“吃点东西,进城交差。进了城,就安全了。”
阿辰问:“大人,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地洞?”昨晚如果不是押解官警醒,只怕他们就被番突人抓住了。至于被抓住后,会不会像那个女子一样,折辱凌虐一顿后被杀掉?阿辰不敢多想。
押解官淡淡道:“前几年,这村里还有人时,我帮他们在这个地窖里搬过红薯。”然后又讲述了当时的情况。
几年前押解官跟其他四人一块押解了十几个犯人北上充军,在这个村子歇过一晚。时值初冬,就问村民买了些红薯来吃,当时,押解官好心,就去地窖里帮着村民搬红薯。
北方农户基本上每家每户都会挖个地窖贮藏些食物过疼。原来,他们躲着躲过一劫的地洞其实是贮藏食物的地窖。
同时,阿辰也从押解官的讲述中知道,像这种单独押送一个犯人赶赴充军地方的情况,非常少见,通常是一批一批的押送。押解官猜测可能是安然身份特殊,或受到了某高官的照顾,才会单独押送。
押解官跟阿辰说话,安然一言不发地看着昨晚他们生火睡觉的相对完整的屋子,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最后似乎下了个决心,便往那边走去。
押解官心一扯手中拉着的铁链,喝道:“干什么去?”同行了一个月,他知道安然性情很是温和,何况出发前,他上司跟他交待过,叫他要善待这个犯人,只是他一向这么对待犯人惯了。
安然被扯得一个趔趄,道:“过去看看。”
押解官劝道:“没什么好看的。”他见过被番突人烧杀掠淫过的小村庄,那种惨况,他不想多看。
“说不定,她还没死,还有救。”
押解官道:“没死也活不了了。”被十几个番突蛮子□□玩弄了一晚上,就算没死,也没脸再活下去了。
安然跟押解官想的不同,他是她的同胞,就躲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听着她被异族□□□□而没有出手相救,心头不免有些愧疚,想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熬过去?
安然坚持要去看看,押解官便也可有可无地陪着他。安然走在前面,院门敞开着,远远就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走得稍近,就看见院子里一片狼藉。
那女人被胡乱挂在院子的一棵枯树上,像牲口一般,身上全是血污,肢体不全,肚子上破了个大洞,内脏流了出来……可以想像,她死前受了极大的折磨,死状极是凄惨。
院子的另一边丢着马头和马的内脏,马车被拆得七零八落,烧了个七七八八,都看不出是马车来了。
真不知道那些番突人有怎样的钢铁神经,在这么血腥的场景下,还能把马肉烤来吃?怎么吃得下去?
安然从没看过这么血腥凄惨的场面,忽然入眼,对安然的视角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刚走进院子,就觉得胃里阵阵翻腾,急忙转身冲了出去,扶着墙根,一阵掏心掏肺的乱呕,几乎连眼泪都吐了出来。好在他还是昨晚吃过干粮,吐不出什么来,就呕了些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