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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
杨氏厉声打断。
到底是唯一的儿子，杨氏不想从儿子嘴里听到任何晦气话，万一应验了呢？
杨氏咬紧牙关，眼神冰冷，居高临下地瞪着跪在一起的两人，最后目光直直地锁定在宋玉荷的脸上。
哭得楚楚可怜，难怪能把儿子哄得团团转，小贱人！
杨氏心中暗骂，却也知道宋玉荷这个狗皮膏药是甩不掉了。
不过他们伯爵府的便宜可不是这么好占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杨氏深吸一口气，吐出一个字：“好。”
这字儿清晰落入所有人耳朵里，大家都惊讶地看过来。
不过很快，杨氏脸上的冰冷一扫而空，而是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可以让我儿子三媒六聘娶宋玉荷过门当正妻。不过……”
杨氏拉长声音，环视一圈，慢慢地又坐回方才的位置上，淡定道。
“不过嘛，我们伯爵府花销大，而我们伯爵府的情况想必你们都知道，这上一辈到这一辈都在坐吃山空。如今伯爵府不过就是个表面光，私下不知多少亏空。”
反正都闹成这样了，杨氏也不介意把自家的家丑往外抖一抖。
她勾了勾唇：“原本我想着给我儿找个在朝中有分量的官员做老丈人，我儿靠不住，可若是有老丈人铺路，等我儿媳和我儿带大孙子，我也好培养孙子。”
“若孙子成器，又有外祖父照顾，日后重振伯爵府甚至更上一层楼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啊——”
杨氏说到这儿语气转冷，咬牙切齿地对着宋家人道。
“可我所有的盘算都被你们给毁了！我好好的儿子被你们家姑娘给赖上！”
宋明礼想说话，杨氏抬手止住，冷哼一声。
“想让你女儿嫁入我伯爵府，就听我说，别在这个时候打岔。”
宋明礼闹了个没脸，只能干笑一声闭嘴了。
宋明山脸色依旧不好看。
他最是在意宋家的面子，如今闹成这样，即便宋玉荷能够嫁入伯爵府，可宋家面子已经丢了。
真是的，也不知道三弟是怎么教闺女的，三丫头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儿呢？
宋明山还在心里埋怨。
杨氏却还在继续：“不过你们也说得有道理，事情已经这样了，无可挽回。既然如此，也只能尽量弥补我伯爵府的损失。所以我给你们一个选择。”
所有人都有了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杨氏会狮子大开口。
果不其然，只见杨氏突然看向宋玉荷，冷笑道：“这宋玉荷想当世子夫人可以，但你们宋家，也得有本事在朝堂替我孙子铺路！”
这话说出来，无疑就是在打宋家人的脸，宋家人的脸都绿了。
宋玉婵生怕自己跟不上宋家人的反应，做出惊讶的样子捂着嘴，总归先把这难堪糊弄过去，心里却不免好笑。
这伯爵夫人真是个妙人，就连羞辱人的法子也与众不同。
最爱面子的宋明山脸色最难看。
“伯爵夫人怕不是在说笑？让宋家给伯爵府的孙子铺路？我们宋家哪有那本事？”
要真有那本事，还至于高攀没落的顺昌伯爵府吗？
这种时候，宋家人得站出来表态了。
宋明礼也觉得有些丢人，下意识把眼神给了家里最出息的大哥。
宋明山也知道继续僵着不是个事儿，只能站出来清了清嗓子尴尬道。
“伯爵夫人您这不是说笑吗？你们伯爵府高门大户的世代显赫，我宋家连个像样的爵位都没有，哪有能力替你伯爵府的孙子铺路？”
说出这话就等于承认自己没本事，宋明山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
杨氏像是才反应过来，惊讶地站起身，语气夸张道：“哎哟哟，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她上前绕着宋明山走了一圈，那眼神仿佛在挑什么货物，看得宋明山一阵鸡皮疙瘩浮起。
然后就听杨氏刻薄地说道：“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忘事儿，我怎么忘了宋家就您这么位出挑人——”
“您是铁匠出身，当年走了狗屎运，跟着皇上打江山才起了家，一飞冲天咸鱼翻身，带着一家子入了京。”
“只不过，到底是出身低了些，这么多年了，宋铁匠，这大字你认识得有一箩筐了吧？”
宋玉婵差点笑出声，这位伯爵夫人挖苦人的本事太强了。
宋玉婵瞧着自家父亲脸上的窘迫，真想拍掌三声：
讽刺得好啊！
总得让她这位父亲认清认清自己的位置，别总以为是她母亲高攀了他，他不过就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铁匠罢了。
想起母亲，宋玉婵心中又冷了几分。
杨氏的挖苦还在继续。
她笑眯眯地看着涨红脸的宋明山，继续道：“真是可惜，原本是跟着皇上打江山的功臣，奈何不识几个大字，肚子里没墨水，帮不了皇上稳固江山，皇上也只能让你提前养老了。”
“要是我没记错，宋将军这四品将军是个武散官，挂的还是环卫官里的右卫大将军，那就是个没实权的部门，连早朝都没资格去呢，平日若是无皇上召见，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
“哎！”
杨氏一拍巴掌，大声道，“真是好大的官儿啊！”
最后这句话杀伤力十足，宋明山被臊得满脸通红，张嘴想要反驳时，杨氏却又开口了。
“对了，宋将军还不是这宋玉荷的亲爹，只是她的大伯，如此说来，便是做不了你这侄女儿的主了。”
“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宋将军你的这点能耐也不够啊，还是留着给你自己孩子吧。”
说完嗤笑一声。
杨氏目光终于落到了一直被她忽略的宋明礼身上。
宋玉婵不免期待起来，不知道这位伯爵夫人会怎么挖苦她这位好三叔呢？
杨氏还真没让她失望。
她又用那仿佛打量货物一般的眼神把宋明礼看了个遍，言辞又刻薄了几分。
“方才只顾着跟将军府的主人家说话，倒是忘了您了，听说您是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满京城都出了名的高才子——高龄才子。一把年纪了，儿女双全了，都还在努力读书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