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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隐约有人在叫她。
葭倚微微眯眼,刚想闭上,忽然又睁开了,这回睁得格外大。
“姑娘!”
时姈连衣服都换好了,笑眯眯推她,看着精神得很。
“快起来,咱们现在就出门去。”
现在?
葭倚去看窗外,天边刚泛了白。
估算一下时辰,她应该也就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吧。
马车一路疾驰到宫门外,时姈下了马车,给守门的监门卫看了牌子才进去,只让马车待在外边等着。
上回她给皇帝告御状也是这么进去的。
天蒙蒙灰,已经有宫女太监在外来去匆匆地干活了。
时姈没敢走得太远,就在距离宫门处不远的一处阴影里躲起来,看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太监往这边走过来,正想出去拦,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在这儿做什么?”
葭倚比时姈还先反应过来,但也来不及了,那人已经慢慢朝她们这边走过来。
走了一段,又停下,谨慎地待在离她们不近不远的距离。
“你又是什么人!”时姈理直气壮地反问回去,顾忌自己是当贼来的,也不敢说得太大声,就怕把其他人给招来了。
好在对方瞧着也像个胆小的,弱弱回答:“我我是三公主,快说,快说你是什么人,不然不然我就叫人来了。”
三公主?
时姈转了转眼珠子,宫里只有三位公主,除了大公主傅妸比较招摇过市,风|流放|荡,剩下两位公主都比较低调,存在感极低,宛若背景布。
思及此,她主动走过去,也用弱弱的声音回话:“我是时家的荣安县主,进宫来找人的,三公主殿下莫要害怕。”
“原来是荣安县主。”三公主松了口气,不是刺客就好。
“您进宫要找什么人,怎么会在此处逗留?若是让巡逻的禁军,或是那些太监宫女发现了,定要当成刺客对付的。”
三公主说话柔柔弱弱,娇娇软软的,令时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奇。
她还是头一回听到比原主的娇气软音还要更柔软,更顺滑,更娇弱的嗓音,听得人好想欺负她。
时姈沉默了会儿,没有马上回答,那三公主就走得更近了,剥离开阴暗的光线,露出一张面容姣好的,娃娃脸。
个子也不高,跟时姈差不多,穿着一身粉色衣裳,小脸肉肉的,眼珠子像葡萄黑黝黝的,泛着天真纯净,还有些胆怯害羞的光芒。
若不是颜值差了点,真是另一个翻版的时姈了。
只是人家的性子是真的,而时姈的,都是装出来的。
三公主目不转睛地看着时姈,眼里闪过惊艳。
“真是荣安县主,我我见过您,就在文香宴上,我是偷偷去的,看到您抚琴了,想不到,能有勇气经受住沈名医的考验,您,您真的太厉害了!”
“真是好看又厉害的人,我真是太羡慕您的勇气了。”
时姈:???
迷妹追星现场?
“三公主殿下以前没见过我吗?”她有些迟疑地问。
“远远见过的,只是您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三公主红着脸,小声道。
以前可真是张扬跋扈,骄纵任性,爱闹脾气,恨不得看到喜欢的都给揽去自己怀里,还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回记得带上獬豸玉簪的时姈:
她确定了,这位三公主说的肯定都是真话。
真想不到还能替原主收获一个公主级别的迷妹,她突然觉得自己塑造的人设还是很成功的!
“荣安大病一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她同样红着脸感谢回去。
旁观的葭倚:
这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大对劲?
还有!虽然家世比不上姑娘,但明明公主的头衔比县主还要大过两级吧,三公主竟然对自家姑娘用了尊称“您”?
天真的三公主丝毫没发现不对,还跟时姈主动说:“您要去哪里找人,我可以带您过去的。”
时姈惊喜地捂住嘴:
“那就,那就拜托三公主殿下了,其实我是想去找太子殿下,偷偷告诉殿下,太子殿下他他那次遇刺,其实是替我挡了刀子的,我实在抱歉,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来探望他,直到今日才”
她轻轻叹一口气,有些愧疚。
三公主身处内宫,对外面发生的事情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听时姈这么说,还有种“只有我能知道的小秘密”的惊讶和沾沾自喜。
“原来还有这一层缘故,县主不用担心,若是您不介意的话,就随我来吧,我带您悄悄过去。”
于是在迷妹三公主的帮助下,时姈成功避过巡逻的禁军和宫女太监,来到了东宫。
三公主示意她进去东宫的路线,然后小声说:“县主您放心进去吧,我会帮您保密的。”
外表柔弱相仿的两个小姑娘互相跟对方招手,然后分开。
趁着四周没人,时姈连忙进去,却果不其然被拦在了外头。
“敬国公府时姈,前来探望殿下,烦请通报。”
跟着牌子一起递上的,还有几颗金灿灿的金豆豆。
她被放进去了。
这还是时姈头一回到东宫来。
三殿相连,佐以两厅两楼,气势宏大,庄严富丽。
入眼皆是金灿灿的梁柱和墙面,飞檐斗拱,上饰精雕美画,色彩丰富,构思巧妙,令人目不转睛。
时姈走过前殿,又七拐八绕地过了好几个回廊,才最终到达太子的寝殿。
云旗就等在殿外,一看到时姈便笑着迎上去,顺带打发了引路婢女。
“殿下还在睡着呢,是婢子做主让县主进来的,待会儿若是殿下醒来,连着昨晚的事,可要县主替婢子多说些好话。”
时姈目光望向敞开的殿门,抿唇:“昨晚他何时才睡下?”
“昨日夜里冷,殿下又非在宝祥楼的天台上等,染了风寒,人难受,捱到亥时就晕过去了,婢子着急,只能做主先将他带回来,睡到现在都没醒呢。”
“没让太医过来看看吗?”
“已经看过了,县主不用太担心。”
时姈本以为云旗只是表面上装着不怪她,心里也是怪的,但细听她内心,竟然是高兴,雀跃的,还有点小兴奋。
果然傅敛身边的下人真是古古怪怪的。
“要不县主先进去坐坐吧,外边冷,殿下吃过药的,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
时姈点头,跟着进去了。
殿门在身后轻轻关闭。
云旗走在前头解释:“殿下这个身体向来见不得风,县主来之前,这个门也是关着的。”
时姈想起第一次见傅敛,他坐在亭子里听曲,那时候天气还没变凉,但他周围也都是围上了帐幔的,防风。
她坐在外殿,云旗给她奉上茶,便说还有药在膳房里熬,要去看着火候。
“不是还有另一个伺候的吗?”
“县主说的是雅南吧,殿下派她办事儿去了,最近都不在。”
云旗说完就走了。
时姈手里捧着热茶,殿里还有地龙烧着,整个人很快就热了起来。
骗人。
虽然她一直觉得那个雅南不喜欢她,但也没想到傅敛会为了她将人给罚了。
她静静坐着,眼神却一直望向内殿深处。
那一处垂落了厚厚帐子的床榻。
坐不住了,她放下杯子,往内殿走去。
脚步慢慢的,轻轻的,似乎还能捕捉到里头人轻微的鼾声。
不是太累,就是病得太厉害。
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帐子外。
其实这样是有点恐怖的,若醒来就看见有个人站在床头盯着自己看,不得吓死才怪。
这么想着,她转身又要出去等,忽然听到帐子里传来窸窣的动静。
随即一个沙哑的声音模糊传出来。
“云旗,你在吗?替孤倒水来。”
时姈快步走出去,给他倒了杯温水,然后又快步走进去,穿过帐子将茶递进去。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会儿,茶杯被接走。
她缩回手,指背上还残余灼热的温度。
他真是烧得厉害了。
“为何不掀开帐子?”傅敛哑着声问。
时姈犹豫了下,没回答,而是又将手伸了进去,摊开掌心,等着拿杯子。
然而预料之中的杯子没落下,她的手掌反而被一阵灼热包裹住。
她下意识颤了一下,随即感受到有灼热的触感在掌心里滑动。
他在写字。
“你,不是云旗。”
时姈轻轻咬唇,明知故问,还是烧糊涂了。
她当然不是云旗了。
她是来问个清楚的。
很快,他又写:“你想问的,我都会如实告诉你。”
“不骗你。”
真是太痒了!
写个字都那么没力气,跟挠痒痒似的,她有些僵硬地摊着手掌,低声道:
“殿下先把杯子给我,咱们再好好说话。”
他如愿放开她的手,并将杯子送还。
时姈转头出去外面,倒了两杯茶,一杯他的,一杯自己的。
然后端进去,将杯盏放在床头的矮柜上,举起手臂去撩帐子,刚掀到一半,手腕就被握住了。
她低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似是萦绕了雾气般朦胧不清。
他散着头发,面色酡红,眼角轻轻耷拉下,像只懒洋洋没睡醒的小兽,可那张脸,就算刚睡醒,沾了眼屎,脸颊压出痕迹,也是极美的。
“外面冷,你坐进来。”
“但是你生病了。”
傅敛颤巍巍地垂下长长的睫毛,裹在被子里的身体顿时往后退了些。
“是孤疏忽了,那你离得远些,省得过了病气给你。”
一看他这样子,时姈就心软了。
“骗你的。”
她扭头出去拿了两杯茶,又钻回帐子里,伸手递茶给他。
面色严肃,语气正经,“来,我有话想问你殿下。”
不跟生病的人置气,但该严厉的态度要摆正。
若他真为了某个人,要与她站在对立的一面,那她今后便会注意,跟他保持距离。
傅敛轻轻点头,近乎乖巧地垂着眼睛,等着被问话,只是身体却不大安分,一退再退,最终退到最里面的墙上,单腿屈起,被子只盖到脚面上。
好在帐子里够暖和,尽管只穿着一件宽松的里衣,也不担心他会再着凉。
时姈侧坐在床沿,手指下意识地轻抚杯沿,单刀直入问:“殿下是为了谁要讨那根金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