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91书院】 91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治大国如烹小鲜。”徐君梅看过草稿，终于挤出这几个字。
太急了！教育工作任何时候都很有意义，但不能这么急躁。两人的分歧可以归纳为有限的财政收入是用来教育人民还是用来建设军事工业。金坷垃认为，只有教出高素质的人才才能慢慢积累起一个有效的共和制组织，再用这个组织彻底击败清政府。而徐君梅认为，现在形势一片大好，政府军只需要再招募几万名士兵就可以直接向江西进军，从而夺取华南，进一步攻下北京城，战争就结束了。
谁对呢？并没有！战略上的问题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执行得好不好。办教育执行起来很慢，不一定能看到效果，但攻城略地却是最容易看到效果的！
金坷垃没有想到的是，他一手创办的民主制度最后会否决他的具体提案。正如徐君梅所料，什么团结和教育人民，什么兴办新式教育，统统不如兴办军校，置办军火来得赚钱！当金坷垃把火种播下，把西方的文化引入到这片古老的大陆，事情比他想像的更快脱离控制。近代化欧洲国家无一例外全部进化成军事帝国，法兰西帝国，俄罗斯帝国，德意志帝国，还有日不落大英帝国！
当政务院改组为责任内阁，政协院改组为议会，当这些人得到了决定权，他第一反应就是立即消灭他们的对手大清王朝，以及乱世中诞生的任何会威胁到自己的政权。本来金坷垃只想再训练一万名士兵，解决福建、江西的团练武装，但是内阁提出要训练两万名新兵！而议会更是要求训练三万人！在这个问题上，就连龙嫂都不肯支持金坷垃的意见。打仗来钱多快啊！抢劫多直接啊！金坷垃在某种程度上用一个荒诞的方式实现了他的教育理念，因为军队扩招太快，有经验的士官已经十分缺乏，所以金坷垃领衔兴办中央陆军士官学校，专门培养军官。这些出身商业文化发达的广东，认同共和制的军人在未来的几年里就会成为新军的中坚力量。而他在军中的地位也再也无人撼动。
某种程度上，现在的金坷垃与他的导师嘉木有了很多的共同点。他们掀起了波澜，却又似乎跟不上他了。
“天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突然大家都不听我的了。”金坷垃举起一小杯酒，叹道。
嘉木哈哈大笑，咬下一口鸡肉：“你啊！知道我的心情没有？”
“我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是我不对。”
“算啦，假皇帝也是皇帝。”
“你倒洒脱。”金坷垃轻叹一声，“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
“把我派出去，如果你留我在你身边，或许你现在真的是皇帝。”
嘉木喝下一口酒，认认真真的盯着金坷垃的眼睛：“你是一只鹰，我把你捆住了，你就飞不高了。”
“可是，我好像并没有按你想的那样去做。”
嘉木摇摇头：“世上不如意十有八九，现在不挺好吗？光明正大的称孤道寡，比在山东舒服多了！”
“也是。”
“金哥儿，你既然说国家是人民的国家，天下人的事由天下人决定，为什么轮到自己的时候这口气就顺不过来呢？”
金坷垃郁闷道：“也许，我觉得他们的决定不够英明吧。”
“我也是！当初你连武功都不学就去了河南，我也觉得不怎么英明的。”
金坷垃一愣！嘉木不仅知道了自己的来意，而且点出了自己的心结。他自己制造了一台法律至上的统治机器，自己自然也就变成了里边的一颗螺丝钉，虽然他是很重要的螺丝钉，但那也只是螺丝钉而已！
金坷垃笑了，这不就是他要的吗？
“敬自由！”
“敬你！自由将军。”
“等忙过这一阵，我想和君梅正式成亲，想请天师主持。”
“好啊！”嘉木一口答应。“不过你父母那边怎么办？”
“再想办法就是，你要知道，我不敢跟他们说实话，也不敢亲自去一趟山东，只能请您坐高堂咯。”
“教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鸭嗓子一样的声音。
“什么事？”
“牛儿有事报告，紧急军务。”
金坷垃点点头：“天师，我先告辞。”
“去吧，有时间再回来，咱接着喝酒。”
金坷垃倒退几步，走出门外。什么事要牛儿自己来报告，这事情估计有点严重。
“牛儿，出什么事了。”
“岳大哥来报，武昌城攻击不顺利。另外他担心洪都清兵抄他后路，请求派援军。”
金坷垃点点头：“守险不守郫，衡阳攻克之后，长沙几乎一击而下。因为长沙无险可守，清妖军无战心。现在我们进军湖北，没有政治基础，补给要靠后方运输，兵力也不充足，只要清妖坚决抵抗，坚城之下，攻击不顺利是可以理解的。”
清军机动部队惨败之后，各军坐以待毙，但讨厌的是，中国地方太大，补给线太长，清廷毕竟还有正统的名义，老百姓也不知道你新政府的好。加上乾隆那道各州各府兴办团练的圣旨，突然把全国各省变成了临时军营，这么多地方官去练兵，练出来的也不都是废物，总有些能打的。而恰恰是这些人最让人讨厌，他们秉承着保卫家乡的淳朴概念与政府军对抗，虽然野战水准完全不用期待，死守城池却很让人头疼。
金坷垃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按说那些城墙最好的办法就是用12磅加农炮去轰，但是这种炮还造不出来，或者说造他们的炼钢炉还在路上，即便运到了，金坷垃也需要慢慢培训技术工人，中间的周期很长。向英国人购买倒也不是不可以，问题在于炮兵的培训也需要不少时间，而数学这门极为重要的科学在当时的中国几乎无人掌握。
所以说要办教育嘛！
“内阁什么意见？”
“孙阁老说，军事上的事情他们不懂，全凭教父做主。”
金坷垃踱步几趟，说道：“现在的情况是新兵还没有练成，而占领区又太大，既然没有机动兵力，那就不要冒这种风险。命令岳将军退出武昌，引诱团练出击，野战歼灭之！若敌不肯出击，那就退回咸宁，只要这个关口在我们手里，随时可以再出武昌。”
“这……”
“怎么了？”
“孩儿觉得教父过于谨慎了。”
金坷垃笑了，培养你这么多年，终于有了点独立思考的能力，或者说牛儿已经到了叛逆期，他不再听自己的了。
“好！牛儿，这是新社会，就是要人人都有自己的声音，说！你怎么看？”
“教父您不打算把‘屠夫’开到长江上去吗？他上边的18磅炮一定能轰开武昌城。”
“屠夫”，金坷垃在烤鸭寨修船厂里建造的一艘六级舰，单层炮甲板，26门12磅加农炮，不过在船头位置，专门安装了两门18磅重炮。在“安妮女王”号大修的时候，正是她与“飞翔的河南人”交替出海巡逻，保证了广州港的安全。如果他开到武汉确实可以把那层厚厚的城墙轰塌，不像6磅炮那样，打上去就是一个小坑。
嗯……“屠夫”这种六级舰，全长不过四十米多一点，在江面平均宽度1.5公里的长江里倒真是海阔天空，怎么开都行。只是长江下游还在满清手里，浙江水师主力仍在，更重要的是郭婆带手下那帮海盗现在都成了官兵，这些人战斗经验丰富，手里的家伙也是英式加农炮，极难对付。在海上，政府军巡洋舰来去自如，海盗们船小，追不上打不着，只能光挨打，但进到长江里就不一样了，人家凭着人多直接围殴你。
“不可，风险太大。不过牛儿你倒提醒了我，攻破武昌有办法了！”
“教父可有了主意？”
“把船开到武昌自然是不行的，但可以把炮运过去啊！从珠江逆流而上，过灵渠进湘江，不就到武昌咯？”
嘿嘿！好像是哦！怎么就没想到呢。
“孩儿这就去办。”
“等等！”金坷垃叫住他，“用结实点的木船，先开一炮试试，别开炮就把自己弄沉了。”
“教父放心，孩儿自会计算清楚。”
金坷垃非常高兴，牛儿也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在瘟疫废墟下哭泣的小男孩，他学会了知识，开拓了眼界，穿上了政府军的军装。如果没有自己，他或许还在哪里讨饭吧。
“牛儿，以后你会是这里最好的炮兵军官，这件事就由你全权办理。我让中央陆军士官学校的学员们跟你去实习，把他们安全带去，安全带回。”
“是！”
“还有，中央陆军士官学校炮兵科，我想由你授课。”
牛儿有些惊讶：“为什么不是毛大哥？”
“你会微积分，他不会。换句话说，你才是教父倾囊相授的那个人，你教我最放心。”
“可是，孩儿想要上阵杀敌，立个功名。”
金坷垃笑笑，帮他拂去风尘：“教父学习军事是为了让你们不学军事；教父穿着军装是为了让你们不穿军装。懂吗？”
“教父仁慈，但是孩儿此意已决。”
金坷垃长叹一声，当初小魔女也是这么说的。
“去吧，我让东尼大木保护你。这是教父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