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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封县外的黄沙大道上,清军人马尸体铺了一地,有的四分五裂,有的四肢残缺,有的被刺刀钉在地上,个个血肉模糊,死相凄惨无比。
“炮口抬高,让那帮子闭嘴。”金坷垃喊道。
5磅炮微微抬高,铳尺铅锤指向5度,炮兵们瞄准开火。这些人经过战斗历练都已经是熟手,第一排炮弹就打进乱糟糟的编队。刚才还在呐喊助威的清军失魂落魄,四散而逃。一些慌不择路的熊兵还被村子里的104营抓了起来,当了俘虏。
金坷垃既不追杀也不收割战利品,而是下令继续前进。攻打周岗寨北面的清军此时刚刚赶到,看见友军的遍野横尸,已经是肝胆俱裂,哪里还敢冲锋,回头就跑,连参战的念头都没有。
“清点战场,准备撤回去。”
“法王,我们是大胜啊!”士官长有点舍不得,打赢了还要走,这不对呢。
“我知道,现在兰封空虚,而且这里没有补给也没有水,要是被包围就完了。”骑兵的机动性远远超过自己,金坷垃必须牢牢记住这一点。
好在河南地形平坦,光明军完全可以用战斗队形撤退。104营伤亡惨重,但步兵却几乎没有损失。
“法王,弟兄们想带上那几匹伤马,不知道可不可以。”104营营长前来报告,“弟兄们几天没打牙祭了。”
“叫什么名字?”金坷垃笑着问。
“俺叫毛大,河南滴。”
“堵大街挖枪眼我都没教过,你怎么想到的?”
“俺没咋想,突然主意就蹦出来咧。”
金坷垃哈哈大笑:“好!工作交接给副营长,从今天开始跟着我学习军事。”
临危不乱,随机应变,大将风范。有道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英雄何必借代而生。金坷垃相信只要坚持挖掘,必有人才。比如说那个被俘的佐领就很不错,确实勇猛无畏,指望他投降不现实,但问问总是可以的。
一番打扫,已经是午后了。金坷垃面临着一个比较尴尬的情况,如果不吃饭就走,大家要饿肚子,如果吃饭福康安可能会过来。
“命令,把死马和受伤的马匹杀了煮肉,大家吃顿好的。”金坷垃安排好骑兵侦查,决定就地做饭。辎重队临时挖了一条壕沟作为营地,这样就不怕敌军偷袭了。一匹马那是上百斤的好肉,足够几千人大吃一顿。折腾了两刻钟,看士兵们大部分已经用餐完毕,金坷垃决定立即撤退。
在另一边,福康安大营距离战场不过二十里路,这边屁滚尿流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如果是平时,他一定将这二人斩首示众。但是不行啊!汉军参领你安个临阵脱逃的罪名,杀了就杀了,可这两位不一样,其中一位头上顶着一个贝勒爷的名号。贝勒不是开玩笑的,这意味着他姓爱新觉罗!福康安战功卓著,也是“生封贝子,死赠郡王”。也就是说,他活着的时候只得了贝子这一爵位,在亲王、郡王、贝勒、贝子这一条爵位档次上,他拼到了第四档。人家却生下来就是第三档,差距啊!不要小看这第四档,他是异姓封王,也就是说不姓爱新觉罗,却得了宗室的爵位,恩宠之盛,大清两百多年就他一个人,不仅空前而且绝后。谁说他不是乾隆私生子来着?
但现在的福康安还不是贝子,而他面对的是一个贝勒。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悲剧在于,一个人明明犯下了滔天大罪却仅仅因为他的血统你不能把他怎么样。福康安紧紧攥住双拳,俏脸憋得通红,下定决心吐出两个字:“出兵。”
后面还有一道命令,你们两个给我打头阵!我福康安是不能杀你,借白莲教的手杀了你还是可以的!七千骑兵丢下所有辅兵和辎重,轻骑追杀,气势汹汹杀奔周岗寨。到了周岗寨,老搭档明远打头阵,发现义军已经离开,但是有杀马煮肉的痕迹。明远将军翻身下马,将避雷针一样头盔尖刺捅了捅火堆,竟然是温热的!
福康安极为振奋!立即命令那两个不战而逃的废物追击。
金坷垃手下纯是步兵,行军速度每小时3.2公里(因为要照顾炮兵),福康安手下是骑兵,奔跑速度每小时30公里,就算慢步行走也有每小时10公里,不到半路一定会被追上。然而奇迹发生了,福康安的命令刚刚传到,那两个甲喇的骑兵立即表示马力耗尽,要求休息。这可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战马冲刺速度虽然很快,但跑不太远,每日慢步走最大距离约是80公里,而且前方要有草料接济,否则他还要花十几个小时吃草,第二天就别想走了。所以这位贝勒爷宣称自己的马队累了,无法前进,也是有那么一点科学道理的。我的马是很好,可架不住驽马多呀!对不起,大将军你上吧。
可问题是!你来回才跑了多远啊!福康安气不打一处来,决定亲自去他们军中看马。
一进营地,发现这些八旗兵统统躺在地上等着民夫给他们做饭,马匹三五成群的吃草,不少人竟然已经脱掉了盔甲,在玩叶子牌。这叶子牌就是后世的麻将,只不过当时是纸做的,和扑克牌差不多,随身携带,休息就玩两把。这别说是追击了,人家杀个回马枪你们就得全军覆没呀。
“叫你们额真出来!”福康安怒道。
“将军,我们贝勒爷在那边。”兵丁一边打牌一边指着方向说道。
福康安也顾不得这些不行礼的兵丁,自己往那边找。营地纷乱,这一炷香的时间才找到了这位甲喇额真的……顶戴。
“贝勒爷呢?”
“里边呢。”军士指着那个帷帐,呵!如厕呢。
“这都一炷香的时辰了!你们贝勒爷是不是淹死在茅厕了呀!”福康安正在气头上,也顾不得文明礼貌,污言秽语脱口而出。
“哥哥不要置气,不要置气啊!”和琳连忙在一边拉住他。
“等!我告诉你颙保,有本事你蹲一辈子别出来!”福康安不顾和琳劝阻,连一贯的滑头都不顾了,那是张口就骂。
“报……将军,后军……”传令兵弱弱道。
“后军又怎么了?”
“后军参将瑞胜下马时被刀柄戳中裆下,正在就医。”
“啊!!!!!”福康安一刀劈在石头上,竟是刀落石开,把附近的兵丁都吓了一大跳。
追!老子自己去追,参你们个畏敌如虎。福康安带着本部将近三千人,还有不曾磨洋工的一千八旗兵,下午时分就追上了金坷垃的步兵军团。眼看敌军逼近,金坷垃立即展开队形,还是老一套,双层空心方阵。
“大猫!”金坷垃喊道。
“法王,俺是毛大!”
“差不多啦,通知前排弟兄们,如果骑兵突破了,不要跑!继续开枪,内层的兄弟会挡住他们的!”
“是!”
“炮兵!瞄准清军那面最大的旗子打!”金坷垃也不知道那玩意儿叫做大纛,主要是写着战将的官爵,比如说曾格林沁是郡王,那么他的大纛就应该写“扎萨克多罗郡王”,而关羽背后的那面大纛则书“汉寿亭侯”。不过颜色倒是很接近,红色!你想啊,战场上红色最醒目,金坷垃别的没看见,就看见这红色先锋旗。
清军骑兵按照传统的战术,先把对面围起来,然后寻找弱点发起进攻。但光明军此时就是个四面扎刺的大刺猬,一时无从下口。在外面不到两百米的清军骑兵成了绝佳的炮靶,明远也是不知道青铜大炮的厉害,还真敢上来表演“曼古歹”。趁着清军骑兵纵队两翼机动的时候,白莲教以5磅炮轰击。鱼贯而行的清军没见识过这种打法,炮弹横扫全队,一炮过去,连人带马尽皆糜烂,一穿就是七八个人,轰得残肢断臂洒落一地,死者残缺不全,伤者哀嚎痛哭。他们其实也活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因为感染和失血过多死掉。
骑兵队形骤然大乱,明远也不愧沙场宿将,没有过于慌乱,而是顽强的收拢兵丁,但他的努力被炮火的吼声无情的淹没,白莲教的炮弹一发接着一发飞过来,每一炮都是人马俱碎,乱成一团的兵丁到处乱跑,因为恐惧而凑到一起的人更加成为炮火攻击的目标。明远又招呼附近的骑兵试图冲击步兵阵列,结果还没等靠近,劈山炮又开火轰击,仅剩的勇者尽数炸成肉泥。而靠近的弓骑兵仅仅给披甲的火枪手身上插了几支箭而已。
福康安惊呆了,仅仅一次冲锋,竟然死伤一百多人,明远手下的前锋营当场打残。以骑兵冲击火器方阵,早在明末蒙古人就尝试过了,结果是被杀得找不着北,那年月还没有鸟枪这种东西呢。
和琳见状赶紧上来劝说,怎么呢?这不好拼啊!你想想,十万八旗兵能战的就两万,一部分在阿桂那边,一部分在自己手上,这三千骑兵就是大清朝最精锐的部队,那四千拼凑的骑兵虽然腐败,却也算到能战的部队里。看这个阵势,如果冲过去,无论打得过打不过,死伤惨重在所难免。到时候可不好交代的呀!
不愧是和珅的弟弟,说话就是有水平!
福康安看着怂包一样的友军,看着苦口婆心的和琳兄弟,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明远,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此时退兵他颜面何存啊!趁着漫天大雪一口气,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