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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战场胜负的不过一分钟，谁能够抓住那一分钟就是天才！索特纳狼一样的嗅觉让他抓住了最重要的一分钟！
就在龙骑兵冲击步兵线列，鏖战在一起的时候，骑兵从侧面发起攻击，瞬间就能决定胜负。
不过纵然如此他也并非必胜。近代化军队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侧面攻击会迅速变换空心方阵。大棍子的龙骑兵都是金坷垃留下的种子，又是两列横队发起攻击，即便索特纳率领骑兵迂回，后列横队也可以迅速变成数个空心方阵，以这些没有受过训练还拿着马刀的蒙古骑兵，是不可能突破刺刀人墙的。
不过一个优秀的将领并不只是能抓住攻击时间。而是冲击目标！冲方阵那就是冲到钢板上，但有一处目标是大棍子无法兼顾的，那就是龙骑兵的马匹！马匹需要人看守，但这些人根本不可能结阵，也无法躲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蒙古铁骑杀入马群，将他们的坐骑冲得七零八落。
若是平常军队，面对这四面被围的情形说不定已经崩溃了。但河南白莲教是金坷垃调教出来的底子，老兵多，作风凶悍，纵然苦战也没有轻易崩溃。龙骑兵第一战列线扛不住长矛戳刺，纷纷后退，就在陕西兵试图端着红缨枪冲上来的时候，白莲教徒突然扑倒，滚回本阵。二线火枪手上来就是两排同时齐射！
金坷垃训练步兵的时候通常强调三段射，每排步兵依次射击，但是现在白莲教已经失去了指挥，又看见清军长矛如林，仓促之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一轮齐射便将张艾辛苦训练一年的长矛手扫倒一大片。陕西兵被这么一轮猛轰，打得晕头转向，阵形也塌陷下去一大片。龙骑兵习惯性的端起刺刀反冲击。金坷垃《铳经》中记载的加工方法虽然可以得到燧发枪，但是重量略微偏大，并不适合像红缨枪那样的刺刀格斗，更适合像长矛一样直接捅过去。《阵经》中的刺刀用法也是如此，排成一列紧密队形，刺刀向前，然后直接冲！敌军只要稍稍犹豫或者混乱，马上就会被刺倒。
龙骑兵就像钢板一样砸进清兵阵中，陕西兵的长矛就像穿肉串一样，把无法规避的龙骑兵整个穿透！但没有被刺中的士兵仍然拼死突入敌阵，反过来把陕西兵穿个透心凉。转眼间，前排红缨枪不是被铅弹打倒就是被刺刀捅死，龙骑兵突破几处纵深，凭着刺刀的灵活性，把后排无法转身的长矛手杀得哭爹喊娘，清军一线随即崩溃。
“不许后退！”张艾疯狂的大喊，但是没有人听见他的喊声。“开火！后退者杀无赦！”
陕西兵已经被这么疯狂的战况吓傻了，只知道按照平时训练的动作执行。
“对准！对准！”士官高喊。
火枪手举起步枪，对准抱头鼠窜的友军和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龙骑兵，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在如此近距离的贴脸齐射面前，白莲教也没有三头六臂，追在前面的龙骑兵直接和被追杀的敌人一起倒在弹雨之下。方寸之间，血流成河，腥风横烈，硝烟滚滚。双方都难以看清局势，只能机械的做着同样的动作，各自整队，向前方的迷雾倾泻死亡弹雨。
身旁惨叫连连，耳旁流弹飞掠。张艾知道，敌军可能兵力不足，不敢直接冲过来，而是结阵开火。这些新兵蛋子压力登时大减，与白莲教徒面对面比拼训练水平和人数。陕西兵明显有人数上的优势，在对射中逐渐占据上风。龙骑兵死伤惨重，阵形逐渐无法控制。当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之后，终于承认战败，全军后退与陕西兵脱离接触。
即使在这种时候，龙骑兵还是没有崩溃。他们排成空心方阵，且战且退，步行离开战场。索特纳的蒙古骑兵就在战场外围打转，可是没有办法，他们不敢冲，眼睁睁的看着白莲教且战且走。
“傅总兵！派些人去把我们的炮夺回来！”张艾冲着傅恩清大喊。
那几门5磅加农炮就丢弃在路边，那年月也没有高能炸药，是很难破坏火炮的，大棍子本身也很缺火炮，更不可能故意破坏，甚至很可能连挽具和炮架都没有破坏。现在他们撤离战场，这些火炮就丢在必经之路上。移动缓慢的空心方阵就是火炮的活靶子！
索特纳那边没过多久也听到了张艾的指令，这点事在敌军退走的情况下并不难，只要一小队骑兵就可以找到这几门大炮。
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平静，龙骑兵徒步退走，陕西兵也不敢太过靠进，蒙古骑兵也不敢冲这刺猬一样的阵形，只能在周围绕圈。
此时的张艾还不知道大炮的情况，但是官宦生涯已经养成了他冷定的习惯。他在静静的等待，灵光一闪并不能左右战局，纵然他的想法是天才的，但执行的人却不见得什么天才，甚至连人才都不是。由蠢才去执行天才的命令，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傅总兵，再派一人些过去！”
“大人，他们应该到了，再等等吧。”傅恩清答道，“炮手都很珍贵。”
“应该响了！他们在干什么！”
嘭！
“响了大人！”
张艾大喜，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举止，大呼小叫，让传令兵立即告诉索特纳，骑兵反复冲击牵制敌军的行动，为炮击创造机会。
其实也不用他去说，索特纳看到炮击开始，马上知道自己要挡住白莲教阵形的移动。蒙古骑兵嚎叫着向步兵方阵冲击，此时白莲教徒也顾不得什么贴脸射击的几率，都在远距离开火。蒙古人既不敢直接冲阵，又不敢过于靠近去领贴脸齐射，只要遭到火力打击就撤退。远远看去就像一大群苍蝇围着一块方形蛋糕，尨骑兵们边打边撤，速度慢了许多，方阵又相对密集，成了火炮的绝佳射击目标。
傅恩清的炮手是为数不多懂的瞄准的人才，就像金子一样宝贵，正是有这些人，张艾的5磅炮才不会对空开火。他们的命中率并不算高，但龙骑兵站得太密集了，就算偶尔命中，炮弹也会在人群中滚出一条血路。霎那间血肉横飞，炮弹带着残肢断臂滚出一片肉泥，他就像一台榨汁机，无情的捣碎血肉。
即便如此，龙骑兵依然没有崩溃，反倒是一些炮弹飞过头顶，落到陕西兵的队列中，引发了不大不小的混乱。张艾看得口瞪目呆，按照同样的标准训练出来的士兵，为什么白莲教的兵就如此强悍，而他的陕西兵就被打没了气势。他没有时间多想，战斗仍在继续。蒙古人连番冲击，已经被火枪打倒不少，马匹更是损失惨重。骑兵的压力稍稍减轻，龙骑兵们移动的速度更快了，他们离开道路，试图离开火炮射程。
“傅总兵！”张艾大声呼喝，“带人去挡住他们，去侧翼！快！”
知道白莲教不敢散开队形，傅恩清的人马也不排线列了，零零散散的走，这样一来行军速度大大超过对方，很快就迂回到侧翼。如果这个时候龙骑兵直接发起冲击，这种散乱的步兵群马上就要崩溃，但蒙古人也会在背后给他们致命一击。龙骑兵仍然保持着方阵，与这群散兵对射。
线列步兵和散兵对射，其结果已经被证明过很多次，一定是打不过散兵的！更何况龙骑兵激战半日，弹药本就不多了，反击火力越来越弱，他们早已伤亡过半，弹药逐渐耗尽，陷入绝望之中。
“过去传话！要他们投降！”张艾环视一圈，周围也没什么得力助手可派，只有一个京城跟过来的亲兵还在身边。就你了！过去吧！
张艾的眼光一直不算差，这个人虽然平时毫不起眼，但领到任务的时候没有丝毫恐惧，打着白旗就过去了。
激战许久，双方都是筋疲力尽，张艾匆匆清点，索特纳蒙古骑兵马折四成，人折两成，陕西兵死伤三成以上，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而且他确实已经没有本钱再死了。既然对方愿意谈，事情便有转机。
“告诉豫匪头领，中间让出一片地方，我亲自和他谈。”打也打了，死也死了，敌军求生不能，自己求胜不得。你把他们全打死了，也没什么意义，但张艾从对方的态度中看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两边都活下来！
在对阵中央的死尸堆里，两张马扎摆在中间，一杆白旗就树在旁边。
“你想要什么？”来人问道。
张艾打量了这人一番，浑身浴血，一身暗红色号衣，手上还缠着破布，显然是受伤了。
“张某敬佩阁下英雄，不想看到你们葬身于此。凡事说不过一个理字，不如我们谈谈。”
“哈哈哈哈！”来人大笑，“你们这帮贪官污吏，跟老子说什么道理！”
“壮士此言差矣！我张艾官声在外，不曾贪过一两银子，不是贪官污吏！”
“不是贪官也是贪官的同党！”
张艾微微一条：“那大棍子强抢美女八十八人，岂不比那些贪官还要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