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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列步兵,与滑膛枪一起称霸陆地战场数百年的王者,在18世纪末,19世纪初迎来了他宿命中的对手——散兵。
火枪的杀伤威力取决于枪支的密度和命中率,但增加密度的同时也增加了对手的命中率。理论上说,如果双方火枪精度相等,那么一边站着10个人,一边站着100个人,那么第一轮排枪之后,双方倒下的人数应该是一样的!因为10人的一方密度比较小。在实际作战中,由于散兵可以依靠掩体,更容易取得较高战损比。
但是!这种战术有一个极高的要求,那就是散兵必须士气高昂,不怕死!否则别说是在一排敌兵面前开火对射了,就是站一站也要逃跑的。
接到前线报告的金坷垃满腹狐疑,就我大清这个满族第一,蒙族第二,上下全是集权统治的尿性,怎么会有人愿意替他们卖命呢?
好在袭击者枪法不济,政府军还是有时间应对的!直到这个时候,金坷垃才发现自己一直忽视了一支兵种——骑兵。白莲教很难获得战马,这一点人所共知。金坷垃曾经用驴马和骡子组建龙骑兵,增强步兵战场机动性,但那也仅仅是机动,作战还是要下马的。
也就是说,白莲教除了步兵群上刺刀之外,没有别的冲击手段。对付满清这种见到刺刀就腿肚朝前的旧军队,这个弱点没有什么,可如果碰上近代化军队呢?比如荷兰陆军呢?看来,马也是一个问题!广东马太差,根本不适合作为战马,滇马很有名,可惜是驮马。好马在哪呢?在蒙古草原那放着呢!当然,进口英国纯血马也是一个途径。但是金坷垃非常清楚的知道那种马到底有多难伺候,就国内这养马水平,三天不到就给你养死了。
怎么办?金坷垃寻思着,还是得弄到一些皮糙肉厚的军马,冲锋威力什么的都是其次,关键是要好养活,能用!战术上以反击和追击为主,不要和敌方骑兵硬杠。问题绕回来了,还是要蒙古马!但是这个东西太难搞,金坷垃不可能弄到,那就只好退而求其次,用滇马。
如果说英国纯血马是劳斯莱斯,蒙古马就是大众,而滇马……他就是个拖拉机啊!拖拉机就拖拉机吧,好歹四条腿啊!
骑兵这个东西,没个一年半载的没戏,金坷垃还是必须面对这突然出现的散兵战术。任何东西都不是凭空爆出来的,就连他自己的近代化军队也是一步步建成的,朝廷既然搞出了这个东西就必然会有踪迹可循。
结果很快查到,总结起来就一个反其道而行之!
白莲教,说白了就是利用仪式、组织、经文对教众洗脑,裹挟他们从事某种非法活动的反动会道门组织。虽然金坷垃把原本的糟粕替换成一些现代文明的东西,但组织结构并未变化,控制方式也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现在的白莲教能见光!敢跟别人拿出来辩论。但是怎么控制成员的那一套技术是不变的!技术本来就没有正邪之分。这套方法白莲教能用,别人自然也能用,大棍子可以用,苟天德也可以用,朝廷那也是能用的!
经过迷茫的挣扎,张艾紧紧的攥住了这根关键的钥匙!并且把它交到了和琳手里。这个精神武器叫做宗族体系!宗族有多厉害?华夏五千年,先有的宗族,后有的三皇五帝!更高级的统治秩序建立之后,宗族仍然在国家权力的最底层发挥作用。宗族首领可以实施族法对“犯错”的族员进行处置,官府无权干涉。比如说有名的浸猪笼!即便到了21世纪,边远山区依然会出现全村对抗民警执法,阻挠解救被拐妇女的情况!甚至出现有村子全村制毒贩毒对抗政府的事情,这就是宗族势力的力量,或者说危害性。在任何一个现代文明国家里,对于这种枉顾国法草菅人命的宗族制度都必须严厉镇压,有一个抓一个,有一村抓一村。
金坷垃要建立的就是这么一个现代工业国家,国家政权直接管理到基层人民,有什么事情,地方法院有审判裁决权,宗族算什么东西?违法必究!在国家机器面前你要权力,活腻味了吧。不管是广东还是广西,亦或者是新占领的湖南,共和政府都是这样建立起统治政权的。以前是皇权不下县,现在政府雇员直接管到乡一级,村与村之间的矛盾或者人与人之间的矛盾由官员仲裁。如此一来,宗族乡绅的权力全面收回到政府手上,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当然是愤怒!不过愤怒是不足以冲破理智的,白莲教有枪有炮,还有杀人不眨眼的士兵,金坷垃虽说提倡民主,但也没说不给你专政,对于胆敢违反规则的人,有一个枪毙一个。不过如果给他一把枪,这些人就有胆子做点事了!相比那些当兵吃粮的绿营兵,宗族武装熟悉地形,士兵都有信念,战力十分惊人。
不幸的是,他们也是汉族武装。只是战局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和琳当然知道满洲八旗已经烂透了,无可挽回之下他还是给汉人发了枪。
大清这是要完啊!
呵呵,不发枪你就不完了吗?和琳的举动其实很难改变战局,因为政府军就在城外,大炮已经给你架上了,再厚的城墙也扛不住几发18磅炮弹。但是这些神出鬼没的袭击者让岳屠夫饱受摧残,后勤部门遇袭是分分钟的事,每次粮船从湘江运进长江都会遭到岸上土炮袭击。后勤兵站也不得不增加防卫兵力。金坷垃原计划用三个团的政府军替换下客家人,让他们担任新训政府军的教导士官,现在全被拖在湖北,动弹不得。
对付这种宗族势力怎么办?
金坷垃一时也想不出万全的法子。想不出来只好凑合着过,反正满清在武昌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岳屠夫怕夜长梦多,炮架都没准备好便开始轰击武昌城。18磅炮直接架在土坡上,后面堆上沙袋,旁边是一台简易起重机。18磅炮一吨多重,人是无论如何搬不动的,万一他倒了,还得用上这杠杆式起重机。
“再上来个人,把炮口按低一点!”牛儿把铳尺拔出来,招呼着炮兵学员们撑着炮管往下按。
众人七手八脚,把炮口弄低,牛儿粗略算了一下,似乎可以了。
“一号试射一发!”牛儿记下几个数字,向第二门18磅炮走去。“我们要瞄准城墙根部开火!”
土炮台周围,政府军士兵已经在用早饭,早饭就是煮熟的老玉米,熬得很久以后会变得黏糊糊的。这种东西很是不好吃,不过政府军士兵都能分到咸菜和腊肉,这凑合着也能吃的下去了。炮兵吃的比步兵好得多,他们的早饭是肉粥。吃得好是应该的,因为炮兵确实是苦力活,又没有炮架,折腾好一会儿,第一发炮弹才算打出去。
这一发是试射,炮弹直接砸到夯土城墙里,刹那间外层砖块就被打得粉碎,炮弹穿透城墙,带着破碎砖块从后面飞出去,那个大洞随即被塌陷的土石方填满。
“第二发准备!”
话音未落,只见城头火光一闪,几门大炮相继开火。
“教官,敌军开炮了!”
“知道啦!”牛儿看着几十丈外那团烟尘,不耐烦的说着。“用大炮打大炮,那他不如直接打蚊子,反正概率是一样的!”
看着帮子新兵还有疑虑,牛儿补了一句:“站开一点,没事的!”
反正金坷垃是这么说的,大炮只能打凑在一块的目标,一个人他是打不中的。城墙上那些清军大炮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的,砂眼能盛三碗水,连炮架都没有,就像现在这两门18磅炮一样,连远近都没法调,打得中东西才怪!
18磅炮从容装弹射击,第二轮炮击就打松了武昌城的基础。这种古老的城防工事在近代火炮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也许连12磅炮都扛不住。城墙被打成了会动的橡皮泥,就像一个小孩的玩具,一遍扭动一遍碎落。东边一炮下去,清兵呼啦一下往西边跑,再打一炮,又往东边跑。很快,城墙就被打碎两个大口子,尘埃泛起,乌烟瘴气的,烟尘把整个视野都遮蔽了。
“调整角度,一号向左一点五度,二号向右一点五度,打三发!”
牛儿这一手相当的狠,先打塌左右两边的城墙,那你这人就下不去了,最后再把中间那段打塌,连人带墙一同打成齑粉。虽然目标已经看不见,但角度他早已测算好,两门炮都按照划定的诸元射击,如果有炮架的话,清兵可以解脱的快一点。而现在这些人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城墙上没头苍蝇一样乱跑。
但是没有人可怜他们,甚至没有人看见他们。
这就是近代战争的残酷,炮兵们转眼间就杀死了上百人,但他们并没有看到这一点,只是像进行一项工作一样,装弹然后开炮。
“去报告岳将军,城墙已被我炮兵轰开一道20丈口子!”